楼道黑沉沉一片，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很快就被吞没，蔓延开来的全是令人作呕的气息。

宋渝的手急哄哄地抓住安全裤的边缘往下扯，身体往后退了些，余念抓到机会奋力推开他，往台阶上迈去，刚踏上两层，就被一股怪力扯住裙摆，撕拉一声，裙子扯下一大块布。

余念哑着嗓子叫嚷：“救命！”

这一声将声控灯唤醒，橘红色的灯光落下，映着宋渝红透近乎疯狂的眼神，看得余念心下一颤。

因着这合建房的租客龙蛇混杂，像这种半夜夫妻吵架的戏码几乎天天上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于是，余念这一声呼救石沉大海。

余念扯断布料，扶着墙壁步步后退，跟前宋渝嘴角挂着骇人的狞笑，缓慢地跟着余念往上退的步伐逼近，一只手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小麦色的胸膛。

余念从未见过这样的宋渝，直觉得呼吸被他的眼神扼住，只剩下恐惧。

突然，宋渝停下脚步，眼神越过余念定定地看着，眉头拧起，“你怎么在这里？”

容琛没有回话，看了眼余念狼狈的模样就猜出八九不离十，墨眸掠过狠厉的光，随即身形敏捷地绕过余念上前就是一个又准又狠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宋渝没站稳，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下去，还没站起身，就被紧跟上来的容琛揪住衣服后领往楼下拖去。

楼道里响起宋渝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几声哀嚎，越来越远。

余念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无力地蜷缩在台阶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不止地轻颤，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

她没有哭出声，死死地咬着牙，喉咙疼得厉害。

这时，她才深刻地明白：没有人会放过她，不管是宋渝还是周蔓，他们统统见不得她好，都巴不得她能一辈子活在阴暗里，她一站出去，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踹回来。

既然他们处处相逼，她为什么要做那个软柿子？

容琛再回来的时候，余念已经回出租屋了，门虚掩着，推进去就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映着模糊的黑影。

看着她站在花洒下纹丝不动，容琛也跟着定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拳头上还有不属于他的血迹。

过了许久，余念终于关了花洒，换上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光着脚踩着水走进客厅，空气里晕开淡淡的烟草味，抬眸就看到容琛站在窗边，搭在窗外的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在晚风里忽明忽暗。

他转头看来，抿紧的唇线稍稍动动，略显烦躁地拧了下眉头，“现在就跟我走。”

“他不是已经被你赶走了吗？”

余念开口说话，才发现嗓音沙哑得很难听，便走到桌边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仰头喝下大半后，又说了一句：“今晚的事谢谢你。”

容琛将香烟丢在脚边碾灭，走到余念身旁，沉声说：“还是做掉他算了。”

余念一惊，错愕地看向他，“不……”

“怎么？你还心软？”容琛打断她的话，眼神落在她脸颊上红色的指印，眸色一黯，“那样的渣滓留着碍眼。”

“不是。”余念垂眸，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只是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他们两个。”

容琛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余念仰头望进容琛的眼里，眼神坚决得不像是在看他，而是看着仇恨和过往，在灯光底下尤为明亮。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宋渝能活着感受每一天的绝望，永不翻身。”

……

在搬进容琛家前，余念就有猜测过会看到什么样的房子，然而事实比她想的还要夸张很多。

他拥有一套独立别墅，就在沅西山的半山腰，在山林掩映间，两栋以黑白两色为主色调的欧式建筑格外引人注目。

容琛开车沿着山路上去，唇边始终噙着懒洋洋的笑意，跟他比起来，余念各种诧异就显得很穷酸了。

车子开进铁门，入眼就是一大片草地花园，远处面朝着空旷山景的泳池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余念转头看着容琛，神色严肃，“这房子真是你的？”

“去年刚买，需要看房产证？”

容琛将车停在院子里的私人停车场，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下车，“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整套别墅由两栋房子相同组成，视野较好的一栋有一面墙是用玻璃组成，此时阳光正好，照得整个客厅明亮，衬着房内简约的冷色系家具都温暖不少。

要不是容琛开口喊了一声“历涛”，余念还没发现背对着他们的沙发里躺着一个男人。

他揉着眼睛探出脑袋，看清是来的人是容琛时，急忙站起身，与此同时，木质地板上响起一声重物砸到的声音。

不满地嘟囔声传了过来，“摔死小爷我了……”

于是，历涛的身边诡异地冒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叶璟，历涛是个星眸剑眉的硬汉形象，此时光着上半身，两人站在一起，有种玄妙的感觉。

余念顿觉阳光都变得粉红。

叶璟最先反应过来余念的眼神，气得直跳脚，“你你……别胡思乱想！小爷我是24K纯直男！”

历涛听了他的话，脸色瞬间不好看，沉默地拿起一旁的衬衫穿好，走到容琛的跟前，微微颔首，“三少，我的错，昨晚不该留叶少过夜。”

“不是你留的，这是喝醉了！”叶璟着急地补了一句，又觉得越描越黑，索性抓了几下头发不再说话了。

余念看向历涛，结实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身躯近在眼前，看不够三秒，就被容琛抬手挡住眼睛，他随即冷声命令：“穿好。”

“是。”

手再拿下来时，历涛的衬衫连领口都没放过全扣得严严实实。

余念郁闷地白了眼容琛，这家伙比我妈还保守封建啊。

容琛面不改色，声音清浅地开始介绍，“历涛，我的兄弟，就住在另一栋房子里，那边那个你见过，就是叶家的少爷，叶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