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人像发了疯似的戳自己的脸，沐烨眸底的厌恶更深了，只不过，这真的是右相府的嫡小姐？
且不说琴棋书画是否精通，这副仪态怎么如此粗俗？尤其是刚才她撩开裙子的那个动作，简直像乡野妇人一般。
沐烨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云若这才停下了动作，原本她以为是自己的脸太不堪入目了，却不曾想这张她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脸竟然让这男人嫌弃成那副模样。
看来，以后的日子很不好过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得不尴尬地转过头来，假装有些疑惑，尽力搜刮脑子里仅存的古装剧台词，“回王爷，我……噢，妾身是右相府嫡小姐，凌云若。”
“是吗？”之前太后下旨送进来的那几个嫡小姐，沐烨都没花心思去查探过，偏偏这次做了准备，将这右相府的嫡小姐前前后后地查了个遍。
“当然了，想必您在此次成亲之前，早就将右相府的底子查了个遍吧。”不敢直接对上沐烨那审视的目光，凌云若挺挺背脊，她才不怕查呢，她人还是这个人，只是魂不是这个魂而已，谁能知道？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理直气壮地顶了回来，沐烨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据闻，你命硬？”
闻言，凌云若愣了愣，没想到这王爷居然把这问题直接摆上台来，看样子还有要讨论的趋势？
忽然，沐烨眉头微微皱了皱，腰部隐隐动了动，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凌云若的视线落到了他那双腿上，却隐约看到一团黑气萦绕在上，她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下，早就顾及不得什么矜持礼节了，在她看来，此刻保命最重要，眼前这位王爷，戾气重，保不准那几位准王妃还真都是他下的手！凌云若可不想白白又没了这条命，手上那个印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她，她这条命还真的不是随便死掉就可以完事的！
迎着沐烨愈发沉如墨的眼眸，凌云若抖了抖肩膀，搬了一张圆凳就来到床前，径直坐在了沐烨面前，与之对视。
“你的腿，可有知觉？”凌云若再次瞄了一眼那腿，那层黑气还在！
闻言，沐烨瞳孔微缩，眸底闪过一道厉光，“你能医？”
凌云若略微沉思一下，点点头。
这就有趣了，他可没听说过右相府这位在庄子上养出的嫡小姐，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更何况是医术。
要知道，他这双腿，就连当世有着神医之称的“赛华佗”都没有把握医治成功，这女人是从哪里借来的胆，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直接忽略掉沐烨那怀疑的眼神，凌云若嘴角微勾，扬起了一抹笑意，看上去颇有自信，“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活下去，你站起来的机会。这话，凌云若没敢直接说出来，但她敢赌！
“再说，这天都快亮了，我还活着，这不就是我的机会了？”
无论是这王府里有什么鬼怪，至少，她这位王妃没有在当夜暴毙，想必已经是这场较量里最大的变数了。
沐烨微微眯眼，眼底划过几缕疑惑，看着那张一闭一合的小嘴，那双水灵眼眸里流露出的自信，让他看不懂了。
至少，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镇定甚至是自信爆棚的人，况且，这腿都如此了，试试也无妨。
凌云若见着沐烨久久不答话，眼神又不断地审视自己，很明显他是在考虑了。
也许他隐藏得很深，但她还是察觉到了那黑眸深处的那丝渴望！
“你一个弃女，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
这人的嘴能不能不要那么损啊？凌云若扶额，更是无语，人家右相府都敢把弃女往您府上塞了，敢情您比弃女还不如？
当然，吐槽归吐槽，眼下还是保命最重要，自打她进了这王府，右相府已算是和她完全没关系了。但是，要活下去，必须得靠眼前这位正主啊！
至于凭什么？凌云若笑笑，就凭您腿上那层熟悉不过的黑气啊！不过，现在还没试过，也不好证明，她只得冲着沐烨咧嘴一笑，“那就当打个赌吧，我这条小命换一次机会，虽然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您的腿值啊！试试也无妨，对吧？”
沐烨嘴角微扬，目光紧盯着那张淡然的笑脸，“噢？进了这府，你这条小命自然就是本王的了，本王可没傻到自己和自己赌啊？”
这话说得！凌云若差点呕血，本来看着沐烨一直笑意盈盈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至少总得有一个尝试的机会吧？
“本王姑且自己与自己赌一把吧。”沐烨目光微恍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什么？！凌云若睁大了眼，这下她直接掏耳朵了，真真怀疑自个又幻听了！
真粗俗！沐烨好看的眉头微蹙，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旁边一处。
“王爷，我能否提个条件？”凌云若壮着胆子，索性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豁出去！
沐烨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子一缩，一双乌黑冰若深潭般深不可测，忽然他点点头，“说。”
“那先感谢王爷给了我这次自救的机会！我若是此番能够医好您的腿，请您休书一封，放我出府。”
听完凌云若的话，沐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却听得屋内有处很细微的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到，立马又被人紧急地给捞住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拂过，一道黑色人影就出现在凌云若面前，眼看那人就要抓住她的衣领，她猛地一个退后，大声急呼，“你又是什么鬼？”
“放肆！你胆敢与王爷提条件！王爷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人！”被凌云若质疑是什么鬼的人，脸色骤然一变，语气不善。
这女人怎么敢与王爷提这种条件，却见到自家主子脸色依旧淡淡，他不好揣测上意，自己又因为太紧张而弄出了声响，只好硬着头皮冲出来了。
一听这话，凌云若自然也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了！穿越小说她有看过，男主角的暗卫嘛……
不过，这厮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做得了王爷的贴身暗卫，必定武功高强，若是能拐跑了，那日后闯荡江湖岂不是多了一个护身符？
于是乎，凌云若眉眼弯弯，毫不客气地对了上去，“看不上我可以啊！那我不敢看上王爷，看上你，行不？”
明明长得一张童叟无欺的笑脸，说得话却如此粗俗，搞得那名暗卫原本黑沉的脸变得一阵通红。
谁知，嘴上占了人家便宜还不够，凌云若却忽然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眼神诡异地在沐烨和暗卫之间徘徊了好几次，而后贼兮兮地笑笑，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这时，沐烨背脊不由地一阵恶寒，面上的冷色加重，“你那是什么眼神？”
恼羞成怒了？
凌云若却是笑而不答，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转而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好看的瞳仁反射着清晨的微光。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