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茹咳嗽了一声，就着纪浅汐的手将药喝下，“芳容那丫头怎么样了？”

刚才的事情纪浅汐并未看到最后，在邱姨娘被七寒押走之后，就带着景泫离开了。也就不知道纪玄暗会怎么处理一颗没用的棋子。

“不知道。”纪浅汐摇了摇头，“出了这样的事情，父亲多半容不下她。”

华茹有些不忍心，犹豫道，“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你要不……”

“不。”纪浅汐直接打断华茹的话，“若今日放她一马，往后被如此对待就会是我们。”

华茹没在继续说话了，叹口气，无声摇头。

“娘亲心善，不忍看她们母女分别，”纪浅汐看了华茹一眼，“可是娘亲你可知道，若是邱姨娘真与南楚有联系那便是通敌叛国，往后事情闹大，别说是将军府，就是华府也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华茹点头，揉着眉心转开话题，“景泫那孩子还没回来？”

“许是有什么事。”见华茹不愿意在继续提起这件事情，纪浅汐也只好止住话头，“这个时辰应该是快回来了。”

纪景泫刚才见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匆匆过来和华茹打了声招呼，便往华府去了，也不说是什么事，只道是去去就回。

纪浅汐看看时辰，估摸着他也应该是快回来了。正好有些事情她需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果然，这边纪浅汐话音才刚刚落下，那边相宜便笑嘻嘻的推门进来，说是三公子回来了。

纪景泫还是刚才那一身，冷着一张脸，从小就这样，跟谁欠了他钱似的。也就在华茹和纪浅汐跟前，还偶尔露出一个笑容来。

“回来了。”华茹偏头惊喜的看着纪浅汐说了一句，之后便要撑着身体要从榻上起来。

纪景泫匆匆进门，连忙将华茹按回榻上，“娘亲你躺着。”

见到几年未归的儿子，华茹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等纪景泫子在一边坐下，华茹已经带着泪花伸出手去抚摸纪景泫的头。

“景泫长大了，只是两年的功夫，娘亲就快不认得了。”华茹笑着，眼里还含着泪花。

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纪景泫耳朵尖有些红，偷偷摸摸的看了纪浅汐一眼，见她正在笑，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阿姐不要笑。”纪景泫红着脸啧了一声，“一路裹着灰，又去替阿姐找人，就剩一双眼睛了，娘亲认不得也正常。”

纪浅汐按了按眼角，只是笑着，未接话。

华茹却是忍不住奇怪，“找什么人？听你这话，是早就和你阿姐有联系了？”

“是。”阻止不了纪浅汐的笑容，纪景泫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月之前便联系上了。孩儿提前赶回，一直在京城。为了不影响阿姐的计划，也没回府。”

除了小舅舅和纪浅汐，没一个人知道纪景泫半个月前就回来。

“你们两个……”华茹摇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陪着华茹说了一会儿话，华茹便困了，服侍她躺下之后，姐弟俩才退出房间。

风华院之前一直住的是纪玉儿母女，平日里两人为了彰显身份，财大气粗的很，样品摆设据说都是最好的。纪浅汐与华茹住进来之后，这些东西全部被纪浅汐取下来收拾好打包送去了梅园。

纪景泫在风华院转了一圈，回来在院中坐好时，纪浅汐已经泡好了一壶茶。

上好的齐山云雾经过纪浅汐的手泡出来，远远便闻到了香味。

“还是阿姐手巧，”纪景泫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这两年跟着小舅舅餐风露宿，可怜死了。”

纪浅汐替他倒了一杯，将茶盏推到纪景泫眼前，“自己非要跟着小舅舅出去，怪谁呢。”

纪景泫不甚明显的笑了笑，“是是是，阿姐教训的是。”

纪浅汐瞥他一眼，见他将杯中茶水喝尽了，这才道，“你和晋王是怎么回事？”

“阿姐不知道？”纪景泫有些意外，“刚才在华府碰上王爷，他还说你们早就认识。”

“我和他早就认识跟你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是两回事。”听出纪景泫在套她话，纪浅汐并不上道，“别转移话题，现在是我在问你。”

纪景泫转开眼，啧了一声，“瞒不过阿姐……去年我和小舅舅去了趟边塞，路上遇到晋王殿下被袭击，顺手救下了。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我纪府的人。”

所以明晔刚才看到纪景泫时才会那么惊讶，不是惊讶他是纪府的人，而是惊讶他竟是纪浅汐同胞弟弟。

“袭击？谁的人？”纪浅汐皱眉。

纪景泫转了转杯子，“阿姐要是告诉我，你和王爷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你袭击他的人是谁。”

“是魏王吧。”纪浅汐看都没看纪景泫，提过茶壶替他斟满。

这下纪景泫沉默了，狐疑的盯着纪浅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姐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纪浅汐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纪景泫：“……”

“刚才去华府遇到华昱表哥，他说你与往日有些不同，还以为是假的。”纪浅汐杯中没有茶水，纪景泫便提过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现在坐下和你说话，才发现真是这样。”

纪浅汐垂眼看了看杯中倒满的茶水，没喝，“哪里不同？”

纪景泫没说话，两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入了秋，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在院中枯坐了一会儿，冷意渐渐爬上背脊。纪浅汐有些坐不住，起身打算回房。

却听纪景泫道，“不管是以前的阿姐还是现在的阿姐，都是景泫的阿姐。”

纪浅汐笑了笑，没接这句话，只是道，“回来了便去书房给父亲请安。就算是仇人，那也是你父亲。”

纪景泫应了一声，坐着没动。

纪浅汐也只是随口提一提，并不打算押着纪景泫过去。拢了拢衣衫，转身回了房，之后便一直不曾踏出房门，连晚膳都未用。

到了三更十分，纪浅汐被相宜叫醒，开门出去便见纪景泫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外。

“怎么回事？”纪浅汐皱眉问道。

纪景泫撇她一眼，接过相宜手中的披风搭在她身上，喟叹一声，才道，“你要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