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顾锦曦在顾博旭的电话催促下回到顾宅，客厅沙发上整齐地坐着顾家一家四口，衬得她愈发像个外人。
顾锦曦心中闪过一抹悲切，挽着身侧的男人道：“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厉家三少爷，厉霆宵。”
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们，空气倏地静默，氛围怪异。
几秒后，她名义上的母亲姜凡心笑道：“锦曦，你看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随随便便就做决定了？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顾锦曦轻嘲：“你们把我送去酒店的时候，也没和我商量。”
姜凡心脸色一僵，悻悻地闭了嘴。
顾博旭神色难辨地问：“锦曦，你下午怎么回事？不是答应我去见客户吗？”
“去了啊。”顾锦曦语气轻松，“TX是顾氏近几个月以来最大的客户，我们跟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签下单子，这是顾氏的大喜事，爸，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博旭面目阴沉：“我说的不是TX！”
“哦。”顾锦曦装得跟真的似的，“那是我听错了，以为你说的就是理查德先生，去盛世酒店前，我还特意等了爸你好久呢。”
“顾锦曦你少在那儿装模作样，你分明就是故意去抢我客户的！”顾博旭还没回应，顾婷羽先坐不住了。
顾锦曦一笑，四两拨千斤：“你我同样出身顾氏，TX选择信任总公司，看的是爸的面子，怎么能是我抢的呢？”
顾婷羽转头看向顾博旭，眸中幽光暗涌。
难道顾锦曦之前说的是真的？她爸根本没打算真的让她做这个项目？
顾博旭皱着眉：“婷羽刚去分公司，很多人不服她，她需要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单子既然签下了，那就明早交接清楚，以后由婷羽和TX对接。”
“我也想给。”顾锦曦摊手，“但TX的总裁说了，只让总公司的人做，条款明明白白地写在合同里，上千万的违约金，你们谁给？”
“还不是你逼着人家加上去的！”顾婷羽怒目而视，“也不知道你和那个理查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竟然受你蒙骗！”
“顾小姐，”话音方落，一直没出声的厉霆宵瞥向她，“不会说话就别张嘴，容易暴露你没教养的事实。”
顾婷羽梗着脖子，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没敢反驳。
“合同是你签的，你去和TX的总裁沟通，无论如何转交给婷羽。”顾博旭命令道，语气愠怒。
顾锦曦掷地有声地丢出三个字：“不、可、能！”
“你——”
“顾董。”
顾博旭没想到一贯温驯的女儿竟变得如此顽固，眉目一压就要发火，厉霆宵冷嗤一声，抢在他之前开口。
“我了解过锦曦的设计作品，比顾小姐不知优秀多少倍，您是老糊涂了非要让次品败坏顾氏的名声？还是习惯了走裙带关系办事？”
顾博旭干巴巴地说：“婷羽的能力并不差。”
“可惜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顾锦曦接了一句，起身，“要是没别的事，我和霆宵就先走了。”
说罢，她便挽着厉霆宵要走人，顾博旭再度出声：“等等，我有几句话想和厉……和霆宵说。”
顾锦曦问：“什么话？”
顾博旭没回答她，而是看向厉霆宵，后者饶有兴致地扬眉，低声道：“去车里等我。”
五分钟后，厉霆宵回到车上，顾锦曦迫不及待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厉霆宵道：“请我帮忙拿下‘雍和府’那边的地皮。”
“他还真敢开口。”顾锦曦哼笑，见他没反驳，表情微妙地问，“你该不会答应了吧？”
厉霆宵不置可否。
顾锦曦拧眉看他：“厉先生，你是不是突然不记得自己是哪个阵营的了？”
地皮的事她知道，顾博旭有意建工厂，让顾氏走设计装修一体化路线，但那块地皮竞争者众多，顾氏没什么希望。
她原想等顾博旭争夺失败，再借此大做文章，削弱他在公司的公信力，现在看来，八成是泡汤了。
厉霆宵瞧她满脸不高兴，伸手刮了一下她鼻梁，无奈地道：“对我这么没信心？”
顾锦曦撇撇嘴。
厉霆宵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大客户——TX也在关注这块地皮。”
顾锦曦眨眨眼：“嗯？”
厉霆宵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而我，恰好认识理查德。”
顾锦曦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厉霆宵抵抵唇角：“你父亲想要，那就让他以为他能得到。”
顾锦曦脑子聪明，一点就通，不过，她还有别的打算：“我下次见到理查德，报你名字的话，可以请他帮个忙吗？”
“什么忙？”
顾锦曦弯唇：“秘密。”
******
有厉霆宵帮忙周旋地皮的事，顾博旭心花怒放，便也不再管TX的事，任由顾婷羽撒娇耍横，设计仍由顾锦曦负责。
她一连加了几天班，才和团队确定初步方案，而后以“面谈方便”为理由约见了理查德。
下午的咖啡厅没多少人，顾锦曦带着电脑进门时，理查德已在座，仍是妖孽得引人犯罪的模样。
他只瞥了一眼顾锦曦的电脑屏幕便道：“顾总监，这样的方案，邮件或电话沟通绰绰有余，但你约了我出来，我猜，你要聊的不是这个。”
顾锦曦微微诧异，随即笑开：“和理查德先生这样的聪明人合作就是省事。没错，我确实另有其事，关于雍华府那边的地皮。”
理查德挑眉：“哦？顾总监是打算给我点好处，让我把地皮让给顾氏？”
顾锦曦摇头：“不，我希望TX得到它。”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理查德快速看完，眼里闪过笑意，却是道：“看起来我比较吃亏。”
顾锦曦眨了一下眼，面不改色地道：“我老公说，若你能答应，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理查德险些笑出来。
这小丫头，狠起来连自家老公都坑，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抿唇忍住笑意，问她：“你在外都一口一个老公的么？”
顾锦曦毫不心虚地点头。
理查德愉悦地勾起唇角：“好，我同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锦曦松口气：“什么事？”
理查德直勾勾地看着她：“以后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