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合同很快送到，曲慕白担心荣景呈故技重施，在他签字之前便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我去下洗手间。”
荣景呈眼眸狠狠眯了眯，没说话，顾自摊开合同签字，笔尖和纸磨得沙沙响，力道似乎有些大。
“荣少，我肚子不太舒服，失陪一下。”柳雯雯瞥一眼曲慕白离开的背影，紧接着起身。
出了包厢，柳雯雯加快脚步，在走廊上看见曲慕白。
她靠着墙，头微微仰着，看起来有几分忧愁，这个角度看过去，颇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柳雯雯紧了紧手里的包包，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尖酸刻薄。
“曲慕白，我警告你，你和阿哲已经离婚了，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曲慕白脑袋正放空，盘算着等签约结束就回去，免得被刁难。
脸颊骤然一痛，转眼就看到柳雯雯气急败坏的脸。
她捂着左脸，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气愤。
再听到柳雯雯的话，曲慕白只觉得不可理喻：“来到这里看见你们，我也很不愿意，随你信不信，我是被逼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有和薛林哲抗衡的资本，更没有和荣景呈谈条件的立场，只能屈从。
柳雯雯冷笑：“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合同掉汤里，你第一时间向阿哲解释，那副楚楚可怜的样给谁看呢？”
曲慕白咬唇，无言以对。
她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是让薛林哲不要误会，解释是下意识的。
“没话说了吧？”柳雯雯尖锐的反问，表情带着几分狰狞：“曲慕白，被抛弃就要有被抛弃的自觉，你要还有点自尊心，就别来纠缠不清。”
明明是她插足了她的婚姻，为什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纠缠不清？她一秒也不想看到这对狗男女！
曲慕白素来温驯的性格被踩到痛点，她冷了神色，朗声反驳：“柳雯雯，做小三的人是你，破坏我和阿哲婚姻的也是你。”
“离婚就是离婚，我成全你们，可你哪来的脸对我大呼小叫？难道亏欠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自从签了离婚协议，曲慕白一直憋着一股气，藏着委屈与愤怒，此刻不知为何全被激发了出来。
她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上下都碰不得。
柳雯雯有片刻的错愕。
她认识的曲慕白从来都是温婉的，是那种即使被背叛，转身也会心甘情愿掏心掏肺的人。
说好听了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傻缺。
她极少发火，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每一个字都带着刺。
“我对出轨的男人不感兴趣，也希望你能好好守着他，祈祷他别碰到下一个你。”
曲慕白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释放深藏的刻薄，看柳雯雯便秘一样的表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落了下风的柳雯雯怎能甘心，伸手就拽住她的胳膊，想再来一个巴掌，打掉她的骄傲。
曲慕白心里烦躁，反手甩开。
她的力气不大，却听后面传来尖叫，她回头，柳雯雯楚楚可怜的坐在地上，脚腕处顷刻红肿。
曲慕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又来这一招，她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看着她身后。
“阿哲，对不起，我只是过来和慕白道个歉而已，我不知道她心情不好……”
曲慕白惊愕的看着信口开河的柳雯雯，有些恍惚。
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薛林哲心疼的扶起地上的人，责怪的看着她这个罪魁祸首。
“曲慕白，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有什么冲我来，针对雯雯算什么？”薛林哲不知为何心情不佳，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她说，他就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熟悉的痛楚蔓延开，曲慕白刻意反问：“你没听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这句话，等于把两个人都骂了。
薛林哲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满眼失望：“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曲慕白想问，薛林哲却没给她机会，搂着可怜兮兮的柳雯雯离开，错身之际不忘给她一个“我看错你了”的表情。
曲慕白想笑，却是攥紧手心克制住要冲破心脏的难过。
她不知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呆了多久，直到眼前罩上一片阴影，她才猛然回神。
“怎么？看着前夫和现任女友情意绵绵，受不了了？”荣景呈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句句透着讽刺。
曲慕白抬头看他：“你故意的？”
故意看她难堪，故意让她狼狈。
荣景呈冷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没那个闲情逸致理会你的感情债，这是工作，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曲慕白怔愣：“什么意思？”
荣景呈语气轻松：“这个项目你跟进，直到‘荣霆’的工程竣工。”
曲慕白拒绝：“我不要！”
见一次就闹成这样，频繁见面，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荣景呈挑起她下巴：“这是命令，你只能接受。”
他非常不爽她看见薛林哲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他和柳雯雯不一样。
要绝了她的心思，他会选择让她一次次看清那个男人的无能和虚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不是阻止他们见面，任凭各自的猜测生根发芽。
曲慕白愤然，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你故意的！”
荣景呈嘴角一勾：“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顿了顿，荣景呈接着道：“别对我大呼小叫，我不喜欢。记住，我不仅是你的老板，还是你的金主，工作期间，注意你的身份。”
话音落下，荣景呈抬步离开：“我还有事，自己回公司上班。”
曲慕白咬牙，抱着他开玩笑的侥幸心理。
然而，才回到公司，她就接到项目移交的消息。
萧雨桐把相关资料全部转给她，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回办公室。
曲慕白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资料，一阵头疼。
她以为签完约就算结束，不成想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