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本该是卢小婉的那个人,失魂落魄的出来,脸上挂着愧疚,无助的跪在我的面前。
我直接一拳打过去,从他的耳边穿过。
我没理会他,把受惊的养父母扶进屋子,才到了院子里。
“是我的错,不该骗你们。但我没有办法,他们以清萍要挟我,我实在没办法啊!”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眼前哭哭啼啼,让人产生怜悯的情愫。可是她的内里,可能是个男人,这就受不了了。
“你是卢谨言?还是其他人?”
“我是卢谨言,从一开始,我就被换了身体。”
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复杂了点,费了好大的心思,我才把关系捋顺。
卢小婉,通过换颜花以及其他的方式,夺取了卢谨言的身体,从而将公司的大权紧握手中,用于开发新产品以及神秘的计划。
这么看来,白清萍留下的盒子,不是给卢小婉的,是给丈夫卢谨言的。
卢谨言偷偷的找了我们,让我和青瞳误以为受害的是卢小婉,产生恻隐之心,帮助她打开盒子。
不得不说,当中的环节一环扣一环,在见识到换颜花的神奇功能,我们两个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的血能打开盒子?白清萍留下的东西,和苗连生有什么关联?
我甩甩头,把目光投向青瞳。
她,应该是知情者。苗疆的蛊术,她很清楚。对于我的血能打开盒子,她也清楚。
若说这个局中我最怀疑的,就是她了。
青瞳察觉出我的想法,说:“你在怀疑我吗?我承认,有些东西我在隐瞒,不代表是在害你。”
我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真话,哪个是假话。同样的一张脸,我今天所面对的这个人,明天她的心还属于我认识的那一个吗?
换颜花,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我暂且放下心里的芥蒂,卢谨言老老实实的把原委说了出来。
白清萍是苗疆分支白苗上一代的圣女,而白苗与黑苗,同属一个分支。不知何时起,内部矛盾激化,分成了两派。
白苗与黑苗,共同守护着一件传承下来的圣物,两派分崩时,各取一半,同时也紧盯着彼此的那一半。
卢小婉是黑苗的人,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后天,他们就会发布新品。换颜花的功效虽然显著,可也有危险的成分在里面。那条毒虫潜入人的身体,会不间断的吸食血肉为养分。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
我翻翻白眼,“怎么阻止?话说的好听,有那个那个能力吗?”
青瞳在一旁插了一句,“你爷爷对你说过的吧,只要碰上了不平事,毫无保留的去阻止。”
我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了嘀咕,青瞳对我到底了解多少?
权衡再三,我无奈叹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只能干一把了。
我们在老家修整,主要是安抚养父母。她们年纪大了,一生无子,我就是唯一的希望,他们怕的是我出事。
青瞳期间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蓝紫相间的新道袍,后背插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剑。一身淡然的气质,超脱于世外。
我们掐着点口,按时的到了公司的大门口。
卢谨言身上有特别通行证,我们顺利的进到了公司的发布大厅。
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寻找机会。
不一会儿,大量的记者涌入,还有一些年轻的时尚美女,风韵犹存的贵族妇女。
卢小婉和平头中年人相继出现,发布会开始,面对记者的提问,对答如流。
进入到产品试用环节,被选中的女生,就跟中了千万大奖似的。
化妆师把产品涂抹在脸上之后,再照镜子,兴奋到无以复加。
“我们去阻止吧。”卢谨言开始催促,“这种产品一旦使用,如同吸了毒一般,戒不掉的。”
他说话的功夫,我看到底下的女性彻底疯狂了。
现在下去,无疑是和群众为敌。
女人,为了一张脸,虚耗大量的金钱,只为了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夺人眼球。
为此,她们不惜一切。
爱美,自始至终都是无解的。就算告诉她们,她们也不会介意。
总不至于现场表演一番换脸,我们是外人,压根不占理。
发布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结束后,我们才溜到了后台。
卢小婉他们,似乎猜到我们会来,正等着我们上门。
“怎么样,对我们的产品动心了吗?我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以后的日子,绝对是人上之人。”
青瞳缓缓的解开后背的木剑,提在手中,说:“用人命换来的钱,你们花着也安心。”
卢小婉无所谓的耸耸肩,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不屑的说:“我们都非凡人,有能力去创造更好的生活。清贫无趣的修道如何?几十年后,你我容颜皆以变样。红粉骷髅,终要融入天地,以身化道。我能给她们美丽的容颜,傲人的身材,能让最好的年华延长十年。你觉得她们钟情于相夫教子,每日被油烟熏得光鲜不再?加入我们吧,对于她们来讲,我们就是神。”
“呸!”青瞳不多说,抽剑便打。
平头中年人挡在卢小婉身前,手中精光一闪,一把黝黑的匕首,挡开了青瞳的木剑。
忽然,一缕蓝色的电弧在匕首上炸开,平头中年人手腕一抖,匕首应声落地。
“雷击木!”他讶然的说了一声。
布条从剑身滑落,青瞳提着的木剑,是黑色的。
“正邪不两立,你们已经是罪恶之徒,将不容于世。”
青瞳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杀意涌现。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动怒,就在我想帮她的时候,卢小婉说话了。
“穷凶极恶的不止是我们吧,他呢?他的命,是用多少枯骨堆积起来的!”
青瞳眼神更加凌厉,喝了一声找死,扔出一张符纸,砰的一声化作火球,再度杀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不动,脑子里回响着卢小婉的话。
陡然,手臂的斩煞印刺痛,我的身体本能的向左闪避,卢小婉擦着我的肩膀而过。
一缕血,飘在我的眼前。
我抬手一拳,正中卢小婉的胸口。
这一拳势大力沉,骨头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平头中年人被青瞳的急攻杀的溃不成军,他赖以的御虫之术发挥不出来,身上被火和雷创击不少。
眼瞅着青瞳的木剑刺穿他的喉咙,突兀的一声喊叫,青瞳剑锋一转,只带走了一只耳朵。
平头强忍着疼,转到卢小婉身前,扔出一个香囊,带着她夺路而逃。
青瞳想追,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一身西装的镜陵道长。
“师傅!”青瞳杀气渐渐散去。
“打跑就可以,何必取他性命。”镜陵道长说教两句,笑着对我说:“斩煞印用的很熟练啊,看来,你有了自保的本事,该是出去走走你爷爷走过的路了。”
“大师!”
卢谨言见到镜陵道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镜陵道长探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收回时,手心里多了一条白色绒毛的虫子。
“可惜,我无法给你换回身体。毒虫已除,接下来怎么做,你该清楚。那伙人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好自为之。”
镜陵道长带我们回了道观,青瞳闷闷不乐,而我则欲言又止。
镜陵道长掏掏耳朵,向我递手,“把你爷爷的账簿拿来。”
我打开包裹,取出账簿,交给镜陵道长。
镜陵道长翻开第一页,食指和中指并拢,就这么在虚空一划。
我只觉得右手食指刺痛,一道口子崩开,血珠却漂浮着,控制着落到了账簿上。
账簿上的文字,被血一染,立刻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红颜色的字体。
这些字,我不曾见过,但上面的人名,让我惊骇不已。
名字很多,有村长的,有王金龙的,有苗连生的,还有那些个我随爷爷赊刀过的人。
只是后面的刀钱,不再是钱,而换成的是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寿命。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赊刀人的悠久生命是有来源的,阳刀断吉凶,阴刀划生死。如今的你,已正式走上了这条路,传承了你爷爷的衣钵,我就不在隐瞒。赊刀人的账簿,其实是一本死亡账簿。谶语应验之时,就是收取性命之日。至于为什么,还要你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方能拨开云雾。”
镜陵道长将账簿还给我,“该做的该说的都已交代,去吧。”
离开道观,我回了老家,把自己关在屋里,观看账簿。
无一例外,涂上血后,账簿的刀钱,全部变成了寿命。
而我收回刀钱的,后面只有两个字,死亡。
我着急的给王富贵和王老爷子打电话,全都没有通。
接下来几天,我亲自登门,得到的消息,不是搬走了,就是毫无音讯。
这一瞬间,我恐惧了。
难道,一系列的变故,都是我引起的?
是我收取了他们的性命?
赊刀人,究竟是什么?
巡视人间的死亡代言人吗?
我不知道,头脑很乱,想要放弃,可越是如此,心里的声音就越强烈。
呼喊着我,催促着我,解开当中的真相。
几天后,我想明白了,告别养父养母,去探寻赊刀人的真相。
当我到了城里,关于卢谨言的公司,有了新的进展。
卖出去的产品尽数收回,可过程很不顺利。
甚至这帮消费者联合起来,通过法律途径找回产品。
我哀叹一声,这个社会怎么了?
难道对父母给予的这张脸就这么不自信,这么自卑吗?
我不去想了,或许,这就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