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两害择其轻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29 09:17 | 字数:2235 字

“曲大小姐会那么好心帮苗家?”苗匡双手交叠着放在拐杖的虎头上,肩膀未因年老而垮下,尚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气势。

扶桑端着迟到的茶水,轻嗅气味,是上好的碧螺春,她抿了一口,摇头道:“不会。”

闻言,随行保护且看着扶桑的徐征心里一急,与之前商量的不同。

扶桑拿着茶盖摆摆手,示意徐征稍安勿躁。

苗匡将她的行径看在眼里,看懂了她是端着架子等苗家示弱,“既然不会,来此又是何意?”

“有句话说得没错——别跟钱过不去。”扶桑像是来喝茶的,一心沉醉在喝茶上,挤一下出一句话。

“曲大小姐喜欢,走的时候让人将这盒碧螺春取来送你。”

“好啊,味道不错。”

苗怀柔脑袋上还缠着绷带,见着扶桑小人得志的样子,很是不喜。不过三日功夫,曲垣把这么要紧的事就交给这个煞星了,是她过于小瞧曲扶桑了,总以为她有点本事,但不足为惧,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曲扶桑,你何必惺惺作态,”

“谈谈正事吧。”扶桑终于放下玉色莹莹的茶杯,眉目严肃起来,“毒杀宜宣世子,意图栽赃给我的是你们吧?”

厅内无人作答,杀害世子的罪名苗家还不敢轻易认。

“不作声我就当你们默认了。”扶桑目光巡视一番,心里冷笑,道出真正让人忌惮的消息,“卖那株钩吻草的药农落到战王手里了,一旦他知道自己卖出去的钩吻草毒死了宜宣世子,会立刻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战王。”

苗匡不悦的看向两个办事不利的儿子,两人俱是低头无言。

自家儿子办事不利留下的烂摊子,苗匡只得认命善后,“多谢曲大小姐通风报信,余下的我会处置。”

“老爷子,有处置的时间,我今日就不会过来了。”扶桑看向不知认错,毫无悔意的苗怀柔,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药农在寿宴那日就被找到了,三日时间京畿司能查到何种地步,不必我一个刚入京的人多言。”

苗匡沉思许久,问道:“你父亲作何打算?”

“来的人是我,”扶桑强调。

两家人刚闹了个不愉快,扶桑是牵扯其中,几乎是结仇了,偏生安排扶桑全权处理苗家的事,足以见曲垣想摘干净的决心是多坚决。

“苗家摘不干净,他就休妻?”苗怀祥气愤道。

苗怀柔霎时愣住,手脚冰凉,瞬间感觉一张网把她包裹在其中,挣开一层,外头又是一张更大的网。

从寿宴那日,她计划着除掉曲扶桑开始,往后走的每一步全报应在她身上和苗家身上,就像是挖好了陷阱等着苗家人往下跳。这时候苗怀柔突然反应过来,寿宴当晚的设计,根本不是为了除掉她,而是布好了局等着她以死明志,她头破血流换来的是一个苗家伤筋动骨的结局。

“爹,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不可轻信。”苗怀柔眼角眉梢间全是冷意,眼中露出识破敌人计划的挑衅,“宜宣世子是死在曲府,府内所有人都有嫌疑,苗家买了钩吻草,不代表药给了我。”

“破案的是京畿司,我那个功夫一一出示你们的犯罪证据。”扶桑端正的身子歪了歪,斜倚在椅子上,累了般揉揉太阳穴,彻底没了耐心,“谈不下去就别谈。”

“苗家与曲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苗家犯事,曲家即便休妻也难脱干系。”苗怀柔到底是有几分聪明的,当下理清楚各种厉害,“你挑拨离间没用。”

扶桑行至苗怀柔身边,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

“休妻还得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死了他就是大义灭亲的好官。”扶桑邪气的勾起嘴角,流露出那股狠劲,如一朵漂亮却有毒的花盛放着。丢开下颌,扶桑掏出手帕擦擦手,带着邪性的狠劲在厅内闲庭信步,“苗家毒害世子,逼死替罪羊,灭口未遂,有人证和物证,总得有一个人牺牲才能保两家无事,不然苗家死,曲家生,你们选吧。”

“这是曲大人的意思,还是曲大小姐的意思?”苗怀庆问。

“全权处理的意思。”扶桑模棱两可的回答。

“爹,曲垣不会那么做的。”苗怀柔自持自己了解曲垣,并不相信。

“苗家送个人出去,进了牢房我父亲有办法帮一把,不至于受太多罪,但你们执意拉着曲家这艘船,曲家倒了,光靠你们家里那些小官职的后生,安国侯动动手指,买卖官职有关的都得入狱。苗家没了依仗,苗家商会差不多就得改姓了。”扶桑慢慢独步到厅门前,仰头望着天空,估摸着时辰。“正午时分是最后的期限。”

苗怀柔激动起身,冲到扶桑面前。

徐征用剑拦住,“夫人,请冷静。”

“徐征,你!”苗怀柔咬牙切齿道:“曲扶桑,你又算计了什么?”

“犯罪过程记得对清楚,免得还需要再弄个同谋进去。”扶桑无视情绪激动的人,丢下句话,带着侍卫们离开。

“爹,她摆明是想要我们苗家死个人。”苗怀柔快步行至苗匡身边,劝道:“不能如了她的意。”

“你们办事太不小心了,留下那么多证据!”苗匡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细想着到底留下了什么证据,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

杀曲扶桑没什么,但女儿大胆毒害了安国侯独子,栽赃不成,麻烦全落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京畿司会插手这件事。”苗怀庆回答,“那个侍女死后,案子就该落实,灭口的人把药农推下山却没死。”

“灭口的人处理好了吗?”

“当天就把人送出炎都了。”

“这下难办了,万一找到人……”苗匡重叹一声。

出了门,扶桑身上的狠劲和自信的笑意全消失不见,沉稳得跟遇火都不会沸腾的死水。

“大小姐确定苗家会让自己人出来承担罪责吗?”徐征担心道。

“谁知道呢。”扶桑不负责任的回答。

但,她的筹码怎么可能全压在苗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