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坝子大队没有车，于晚秋两人走到了公社才搭上了去县里的客车。
客车人很多，熙熙攘攘挤的像沙丁鱼罐头，于晚秋被挤了个趔趄，幸好季淮南捞住了她的腰。
她栽在季淮南身上，想要退开，却是再也动不了了，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客车晃晃悠悠，于晚秋站不稳，只能抓着季淮南的衣角，季淮南低头，看到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风光，一时耳根微热。
他别过头，手一直没有松开。
一个小时后，客车到了县里，两人下来的时候，于晚秋脸色有些难看。
“没事吧？”季淮南道。
于晚秋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接下来去哪儿？”季淮南问。
虽然他跟于晚秋出来，但具体的事情还真不清楚，实在是赶的急，根本没听别人提起这件事。
于晚秋道：“你吃早饭了吗？先吃点东西再说。”
两人一起去了国营饭店，于晚秋便要了两碗面条。
季淮南拒绝道：“要一碗就好，我早上吃过了。”
于晚秋不同意，“那怎么行，咱们这次是出公差，别客气，该吃吃。”
说着，又要了两个小菜。
吃饱喝足，于晚秋带着季淮南往糖厂走，一路上跟季淮南说了下这次的目标。
“只要糖厂愿意要这批小麦，队里的粮食危机就解决了，到时候我跟大队给你请功！”
季淮南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于晚秋知道他的意思，他定然是觉得依他的成分队里不可能记他的功，但有句话不是说过，事在人为！
于晚秋没说什么大话，光靠嘴皮子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走过三条街，两人到了县糖厂，被看大门的大爷拦住了。
“干什么的？”
于晚秋扬起笑脸，“大爷，我们是下面大队的，想找糖厂的领导谈点事情，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说着，拿出今早书记给开的介绍信，又给大爷塞了几块糖，“拿去给家里孩子甜甜嘴。”
看门大爷脸色严肃的拒绝，“你这小同志，这是想让我犯错误啊！”
“哪有!”于晚秋一脸冤枉，“几块糖犯什么错误，就是大爷上我家去，我还不拿两块糖招待一下？”
说的也是。
大爷乐呵呵塞到兜里，对于晚秋热情不少。
“你这小娃子会说话，不过那也不能随便进，等着我去问一声。”
大爷背着手往里走，不一会儿出来把门打开，“行了进来吧，正好余主任在。”
两人进了糖厂，糖厂院子挺大，二层楼的厂房，办公室在一楼，两人走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整天坐办公室，肚子有些大，听到声音男人抬起头。
看到是两个小年轻，余主任微微皱起眉头。
“就是你们找我？什么事啊？”
于晚秋做为这次的主力，闻言上前把介绍信递给糖厂主任，“余主任，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下面长青公社田坝子大队的知青，我叫于晚秋，这是我们大队的季淮南，我们这次过来是代表大队想跟您谈个合作，你应该也知道最近我们那边遭了灾，粮食减产，我们队里的小麦很大部分都生了芽。
我们一合记，这小芽生芽不好吃，但做麦芽糖可是好原料啊，所以就找到您这来了，你看这事怎么样？”
这事余主任确实听过，不过也只是匆匆听那么一耳朵，也没想过能跟他刮上啥关系，倒是没想到这田坝子大队挺有思想，竟然找到他这来了。
不得不说，他们厂确实可以要一批生芽的小麦，还省去了催芽这个阶段。
可这事...
余主任道：“于知青是吧，这事得容我想想，开个会讨论一下，你也知道，咱们糖厂原料都是固定农场供应，这私下里收了你们大队的小麦怕是不妥。”
“怎么会不妥呢？”于晚秋打断他，“余主任，您说咱们知青下乡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建设新农村，让人民都过上好日子吗？您收下这批小麦，就是帮了农民兄弟的大忙，解决了全大队的生计问题，这可是大好事，就连县里也得给您表彰，这是好事！”
还真是！
余主任立马思索开了。
他也觉得这事对他个人和厂子都是好事，拿下田坝子大队的发芽小麦，一方面赚了名声，也能压低价格给厂子带来效益。
这样一想，他就来了兴趣。
“这事我得跟厂长那边汇报一下，明天你们再过来，到时候成不成咱们再商议。”
行叭！
也不能把人逼急了，于晚秋笑笑，“那行余主任，我们明天再来，这事是件双赢的事，想来厂长也不会反对的。”
两人出了糖厂后，季淮南目光不由落在于晚秋身上，于晚秋侧头，“怎么了？”
季淮南手枕在脑后，“没什么，就是挺意外。”
于晚秋微微笑，“意外什么？”
季淮南笑而不语。
意外的事情挺多。
意外大队会派于晚秋做这么重要的事，意外她刚刚表现出的自信，也意外她会叫他一起。
他没出声，于晚秋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道：“这事明天才能有结果，趁着还有时间我打算回趟家，你跟我一起吧！”
即然两人一起出来，没道理把人随便丢下了。
季淮南闻言一愣，“去你家？”
“是啊！”
这...有些不太好吧！
季淮南没说，但总觉得有些紧张。
于晚秋道：“怎么？你不想去？”
其实她也觉得带个男同志回去怪怪的，可让他在这等，又觉得不大好。
“走吧！”
季淮南领先走在前头，于晚秋回过神忙跟上去，两人又坐车赶到市里，来到了于家所属的胡同。
站在家门口，于晚秋情绪有些复杂，对这里的亲人，她是完全陌生的。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于晚秋鼓了鼓劲儿，正准备抬手推门，就听里面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
“你放心，我们老于家姑娘就算嫁不出去，也不稀罕你们姓顾的！滚，你给我滚！”
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啪的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