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月的话，几个孩子面上都有些心虚，激动的心，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透心凉的感觉，十分符合现在的天气。
这边热闹的动静，背着猪草回家的大妞立马注意到了，她放下背篓，两条腿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把拎着的袋子放在旧木桌上面，赵月解开尼龙袋口，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面拿。
“英雄牌钢笔是宝华的，碎花棉裤是宝兰的，两件粉色的棉袄是宝慧和宝珠的，悠悠球是小宝的，还有零食，你们心心念念的巧克力也买了，不过每天只能吃一小块……”
每个孩子都得到了心仪的礼物，捧着自己的东西，兴奋得嗷嗷直叫，在屋子里蹦来蹦去。
宝华爱惜的擦了擦钢笔，小大人似的孩子，此刻捧在心口咧着嘴笑。
英雄牌钢笔啊，整个班里就一个人用得起。
作为学霸，虽然不用太关注用的什么文具，但据说这钢笔特别好使啊，写起来可丝滑了，不断墨。
想到班里同学们投注过来的羡慕眼神，宝华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加深。
宝兰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宝华换下来的旧衣服，冷不丁多了条新裤子，绕是对穿戴不在意的她，都忍不住抿着嘴笑。
班里没几个人能穿新裤子，就是阮玲玲，也穿亲戚家姐姐换下来的裤子呢。
“爸爸，这是什么，怎么玩。”
小宝捧着玩具，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奇。
袁野在部队的时候，看到过首长家的孩子玩过，他不太熟练的拿着悠悠球示范了一遍，看得小宝眼睛都瞪圆了。
旋即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玩。
宝慧和宝珠年纪相差不大，不仅长得相似，喜好也很相近，粉红色的棉袄直接买到她们心坎儿里去了，当即就脱下旧衣服，美美的穿上了。
两个小丫头背对着身子，嘀嘀咕咕一通，趁着别人不注意，倏地转过身体，笑眯眯的问，“你们猜猜谁是宝慧谁是宝珠。”
几人瞟了一眼。
别说，穿着同样的衣服，两人站在一起，五官和身高都很相似，看着就跟双胞胎一样。
别人可能分不出来，但亲密的家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袁野沉思了会儿，故作苦恼的指着宝慧道，“这……是宝珠？”
真正的宝珠捂着嘴哈哈大笑，“爸爸笨死啦，我才是宝珠。”
赵月和宝华心照不宣。
这哪里是爸爸笨呢，只是逗孩子开心罢了。
大妞趴在门框，探头朝着里面看，漆黑的眼珠子里面流淌着羡慕和渴望。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没出声打扰，只是看着，想象二叔二婶是她的父母，她就很满足了。
赵月眼尖的看到门边趴着个小身影，热情的招了招手，“躲门边上干啥，大妞快进来，婶给你带了礼物。”
大妞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给我带的吗。”
赵月点头，继续在尼龙袋里掏啊掏，跟百宝箱似的，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棉鞋出来。
看着赵月递过来的鞋子，大妞眼睛都看直了，然而半晌都没动，“这真的是给我的吗？真的不是给堂妹们的吗。”
她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赵月点头，“拿着吧，就是给你买的。你妹她们都有呢。”
这时，宝珠笑了，“大妞姐儿，你要是不要，就给呗，虽然大了，但是加两双鞋垫，我也能穿。”
动作无比虔诚的捧着鞋子，大妞犹如身在云端，轻飘飘，不真实得很。
新鞋子啊，她从出生就没穿过两次新衣服。
大妞眼眶渐渐湿润了，怕堂姐妹们看了笑话，连忙埋在赵月怀里擦眼泪。
赵月安慰的拍了拍大妞的肩膀。
这孩子可怜啊，这么冷的天，就穿着一双单鞋在山脚砍猪草、河里洗衣服，要不是她无意中看见大妞龇牙咧嘴的洗脚，还不知道她满脚都是冻疮呢。
哎呦，说起冻疮，赵月连忙退开大妞，又从尼龙袋里拿出蛇王牌冻疮膏塞到大妞手里，“别跟婶儿客气，拿回去用，注意藏好，别被别人看见了。”
大妞脚小，就算胡翠花看见了她的鞋子也穿不了，冻疮膏不一样，胡翠花脸上就生了冻疮，但舍不得抹药，要是看见大妞有，肯定就会抢过去。
“婶儿，你对我真好。”大妞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往外冒，“比亲妈都好，我以后一定孝敬你。”
袁野啧了声，“我媳妇儿我来养。”
宝珠不甘示弱，“我孝敬我亲妈！”
越来越孩子气的宝华冷不丁插话道，“咱妈孝顺孩子多着呢，不怕我们不孝敬。”
大妞破涕为笑，“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反正我要孝敬我的那份。”
几个孩子不管了，巴不得他们妈多个人孝敬。
闹了一会儿，大妞被徐芬叫过去吃饭，袁野也自觉去做饭了。
他一走，屋子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冷淡下来。
孩子们沉默着，低头抠着手指，互相推着旁边的孩子。
赵月纳闷，“干嘛呢你们，有话就说。”
最后还是老大宝华咬着牙，期期艾艾的说，“妈，对不起，小黑闯祸了，它把奶给咬了，还流了血呢，奶现在还在医院没回来……”
话还没说完呢，小宝眼里就冒出金豆豆来，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抹着眼泪，生怕爸妈不同意他养小黑了，抽噎着说，“小黑不是故意哒，是奶，奶坏，小黑才咬她。”
宝珠愤怒的捏紧了拳头，“我和宝慧在外面挖蚯蚓喂鸡回来，亲眼看到奶奶跑到我们屋子里，打开了陶罐的盖子，捞猪下水呢。小黑是为了保护我们家东西，才咬人的，它是英雄！”
几个孩子纷纷点头，都舍不得把小黑送走。
赵月拧了拧眉，这才注意到平时在脚边绊来拌去的小黑不要见了，于是问他们，“小黑呢。”
宝慧抖了抖身子，“被奶关在笼子里了，奶说等她从医院回来，要把小黑杀了吃。”
小宝吓得眼泪瞬间掉下来，手里的悠悠球也不香了，“不次小黑，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