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代替宝慧，把里面挣扎的宝珠拉上来。
她更想撬开宝慧的脑袋，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亲妹妹都要被淹死了，她是怎么做到站在旁边发呆的？！
此时此刻，宝慧直挺挺的站在冰面上，愣愣的看着在水里不断挣扎着的妹妹。
如果宝珠能消失就好了，妈妈会把糖果给她，爸爸最先抱着的人也是她，小伙伴也不会把目光投注到宝珠身上……
可是，宝珠是妹妹啊，同爹同妈的亲妹妹。
不行，宝珠太讨人喜欢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
只要她消失就好了……
宝慧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救，另外一个劝她别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宝珠的身子越来越冷，她没有力气再挣扎下去。
冰冷的池水缓缓淹没她的身体。
她看到，嫡亲三姐犹豫不决的神色，以及，伸出去，又悄悄收回来的手。
社员们扛着农具，无精打采的在地里磨洋工。
突然，小草儿她姐急匆匆跑过来，手指哆嗦着朝着个方向指着。因为跑得太急，她半天缓不过来，使劲顺气，“她……她……”
大妈从兜里掏出瓜子，“哎哟，这孩子，说啥事呢，别着急，慢慢说啊。”
“袁宝珠，她掉进塘里了！”
“什么？！”
不远处的铁柱听了，连忙把锄头扔了，朝着池塘的方向狂奔。
这会儿都是村里的，谁家孩子出了事，全村都帮着，所以，其他人也撒丫子跑过去救人。
铁柱别拔足狂奔，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宝珠相安无事啊，他老娘和媳妇才接到这么好的活儿，要是因为宝珠出事，出了啥岔子，那可不得了！
……
浑身湿淋淋的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同情的看着夫妻二人，催促道，“袁野，快，你家老四被淹了，刚救起来，赶紧回去看看。”
老四？
赵月和袁野脑袋嗡嗡作响，那瞬间似乎啥也听不到，头脑一片空白。
只机械的迈着双腿，飞快地朝着家里跑。
路上的村民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这件事。
“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被水淹了呢。”
“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怕是捱不过今天了。”
林菲菲眼睛一瞪，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再让我听到你们诅咒宝珠，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说完，她捂着心口，难受得不行。
宝珠这么招人稀罕，她出了事，就连她这个邻居都难受得不行，何况是宝珠的父母呢。这些人当着别人父母的面说这些话，不是诛心吗？！
“又不是你家闺女，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也是实话实说。”
“就是，宝慧她亲奶奶都不着急嘞，到现在还不把孩子送医院，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袁野一脚踢开院门，屋子里哭声震天。
而胡翠花跟个没事人似的，老神在在的坐着编芦苇。
赵月瞥了她一眼，没说啥，直接冲进他们屋里。
村民们也跟着进了屋，胡翠花拉长了黄瓜脸，“干啥干啥，都跑到我家来看热闹啊，出去出去。”
林菲菲皱着眉道，“这种情况谁还顾得上看热闹啊，我们跟进来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已经叫人去拉牛车过来了，等会儿就把宝珠送到县医院去。”
其他人纷纷点头。
“就是就是，以为别人都像你那样喜欢看热闹啊，我们是来帮忙的。真是奇怪，孙女都这样了，你还不着急呢，真是偏心偏得没边了。”
“虎毒都不食子呢，这胡翠花真是有个歹毒的。”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袁野不是胡翠花亲生的呢？
都以为是胡翠花太偏心的缘故，不疼袁野这个儿子，连带着他生的闺女也不心疼。
胡翠花听得脸都绿了。
这边，宝珠浑身湿透躺在床上，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即便是这样，床单上仍然有水珠在往下滴。
小宝抱着小黑，守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救姐姐，呜呜呜……姐姐不要死……”
他才三岁，就不止一次体会亲人差点离别的痛苦。
他旁边的宝慧，也直抹眼泪。
看到赵月和袁野回来，宝慧身子轻轻颤抖了下，眼神莫名闪躲。
袁野一阵风刮过去，看清楚床上闺女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还有那张乌黑泛紫的嘴唇，目呲尽裂。
“宝珠！！”
他颤抖着伸手，探向小女儿的鼻息。
那双深如寒潭而又坚不可摧的眼里，出现一丝裂缝，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便会分崩离析。
赵月握了握他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瞥了瞥宝珠的胸脯，起伏很小很小，几乎要看不见，不禁眉头紧锁。
袁野收回手，紧绷着下颌，对屋子里的人说，“还有气，快叫牛车！”
说着，他就要把宝珠抱起来。
赵月按住他，轻声道，“先别动，让我试试。”
袁野静静的盯了她几秒，女人脸庞柔美却十分镇定，目光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旋即让出身边的位置，留给赵月发挥。
以前学校里有学生偷着游泳被淹死，学校里的每个学生都学过该怎么救人，心肺复苏就是其中一项。
赵月还没实践过，不知道顶不顶用。
但是，她尝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
“袁野家的这是要干啥呢？”
“人工呼吸？可别把人伤上加伤了。”
“袁野家的，可得悠着点，别莽，要不还是等牛车？”
以前就有孩子掉池塘里，他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差点把孩子弄没。
县里的医生也告诫他们，遇到这种事别瞎搞，等专业医生来治就好。
所以，此刻，他们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赵月，就打算看情况不对，赶紧把人拉过来。
小宝渐渐的止住了哭声，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被水洗过以后更加明亮的盯着他们，“呜呜，妈妈，救姐姐。”
小黑甩了甩尾巴，从他身上跳下来。
本来只是随便尝试下，结果被这么多人盯着，赵月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她努力回想之前学过的内容。
双手按压在伤者胸腔偏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