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夏想，就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化妆成苏商年认不出的样子。

她也还是无法保证，自己真的可以跟他视若路人一样共事相处下去。

他毁了她的脸，他恨不能要她生不如死。

带着这样不对等的情感枷锁，还要面对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每天煎熬。

程以夏觉得，自己做不到。

“理由。”

苏商年眉心微微一拢。

程以夏抿抿唇，摇头道：“可能我更想要在小一点的工作室发展吧。我喜欢纯粹一点的创作环境。”

“尚天集团的平台，都不够你发挥天赋？”

苏商年冷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以夏说，“尚天集团作为一个行业内的龙头巨贾。要承担的业内责任更大，要考虑的发展因素也很多。而我，只想做个单纯的设计师而已。”

说完，程以夏单手压住眼镜框，冲苏商年微微欠了下身。

这些话，其实并不都是她为了逃避和敷衍的套话。

她还记得苏商年曾说过，买下铭夏银楼，冠她之名。希望给她一个最纯粹的创作品牌。

让她做一个真实的，单纯的艺术家，一个永远快乐的小公主。

誓言在耳，他们之间，即便对面相逢，却再也不能相认了。

程以夏转身，泪水在回忆的冲撞下，开始泛滥肆意。

“站住。”

身后响起男人清冷的命令。

程以夏下意识停驻，却迟迟不敢转过身来。

她的眼里还有泪，她不敢冒险去跟苏商年对视。

咔哒，咔哒。

身后是沉稳节奏的脚步声。

苏商年的气息慢慢贴近过来，程以夏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多说无益，跟我到二楼看看作品。”

苏商年的声音贴着程以夏的耳畔，呼吸低稳。

“看看你的设计，跟其他的垃圾比起来，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人一眼出众。”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以夏简直骑虎难下。

她只能小心翼翼跟在苏商年的身后，随着他一跛一跛的身影，走上二楼。

他明明行动不便，却没有选择坐电梯。

短暂的二层楼，漫长得就像爬过了几个世纪。

程以夏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商年的身后，有好几次，她险些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扶住他。

可是，她终于还是不敢。

“你在怕什么？”

走到二楼阶梯的最后一层，苏商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程以夏。

程以夏毫无防备，几乎一下子撞在了苏商年身上。

“没，我”

程以夏赶紧低下头，绕开身子。

“你浑身都在发抖，我一个跛子走得都比你稳。”

苏商年冷冷看她一眼。

“除非，你心里有鬼。”

程以夏的心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虽然她早已有了一定得预期管理。从她决定以这样的新身份，新容貌踏入这个圈子时起，就已经做好了万一有天要再跟苏商年邂逅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定了定神，程以夏调整好镇定地情绪。可她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前面的展厅大门打开，几个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

其中一个高管模样的人一眼见到苏商年，赶紧迎了上去。

“苏先生，我正要找您呢。这几个作品您还是看一下吧，其中有两份设计，有点，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