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主书房。
外面的门窗,仍旧看得到没擦掉的墨迹。
邺芊宁大肆泼墨,造的声势很大啊!
她是个莽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以至于自和云屺成婚后这半年来,‘战绩’斐然。
王府里,没人喜欢她!
看着那些泼墨的痕迹,邺芊柠内心感慨不断。
这邺芊宁啊,就是个傻子!
爱那云蔺死去活来,也不想想有多少对手?
永平侯府就俩情敌,还有盛城里那么多的贵族家女子,对手能凑成一个连队了。
有才华横溢的,有温柔婉约的,有身份贵重的。
那么多出挑的,邺芊宁仍旧盲目自信。
还认为与云屺和离之后,能够将云蔺抢到手。
糊涂至极!
做个草头天子,不比做弼马温强多了?
“王妃快进去呀,父亲等你呐~”
稚嫩又隐含欢快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单手叉腰,邺芊柠低头一看,云屺那私生子正仰脸看着她呢,圆溜溜的眼睛里皆是雀跃和等不及。
等啥?看好戏呗。
婴儿肥,肉嘟嘟,长长的墨发束在脑后,乍一看像个小姑娘。
长得这么可爱,可他说的话还有那小眼神儿……
“你几岁啊?这个头瞅着最多五岁,但我觉着,你起码十岁了。”
抬手,想抓他的手试试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他倏地就躲过去了。
越看越奇怪,哪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么多心眼儿?
进了书房,云屺已经坐在了书案后。
气势沉稳,眸光冷冽。
由此可见,他行事干脆,绝不拖拉。
他抬手把几张纸扔给她,“和离书,哪张满意你便拿着哪张,明日就可离开了。”
云屺的确不日要回北漠,这么个女人在府里……
早日解决了也好,他甘愿被父皇训斥,骂他不忠不孝也认了。
低头看,每一张和离书的内容都不太一样。
他可没想好聚好散,张张都是列满了邺芊宁有多差劲。
无谦恭淑慎,无容人之量,无温良达理。
纯粹的三无人员。
邺芊柠一手摸着火辣辣的脖子,一边摇头。
“我不同意,绝不和离。”
“可王妃以前分明说过,非和离不可,在王府里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戚安补刀。
想王爷是何等人物?
自从回了盛城奉旨成婚,被这个女人给折腾的。
再不和离把她赶走,王府都得被她炸了。
“以前……是说过。但是,还不容许我改邪归正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吗?以前是我慧眼不识金香玉,猪油蒙了心,把珍珠当狗屎……不,把珍珠当鱼目!”
对上云屺的眼睛,她立即把狗屎给改了。
盯着她,黑眸冷冽,她太奇怪了!
“往后,我会把王爷的利益当成我的利益去维护,绝不再做糊涂事。”
把那几张和离书都拿起来,然后刷刷的都给撕了!
戚安在一旁眼睛都瞪大了,小小的闻恕在门口探头观察。
昨日见到的邺芊宁跟今天见到的,大不一样。
“你若再犯呢?”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那眼神儿莫名让人寒噤。
“天诛地灭!”
邺芊柠这狠毒的立誓,云屺也略惊讶。
“三王爷云蔺你也不要了?”
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
成婚之前便调查的明明白白。
“不要了,谁再看他谁是狗!”
她回的干脆利落!
起身,云屺慢慢的从书案后走过来。
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他的视线慢慢的从她的眉眼间游走而过。
落于红唇,勒破皮的脖颈,又重新回到了她眼睛上。
媚而灵,坦然磊落,可见她刚刚说的话,发自肺腑。
云蔺都不要了?
“若再犯,当即将你赶出去。”
简而言之,和离书都没有,让她丢尽脸面。
“王爷心胸之宽广,浩瀚海域都为之羞愧。多谢王爷。”
根据邺芊宁的记忆,她听到的消息是,云屺大概就在这半月之内会回北漠了。
只要他一走,她接下来的日子就滋润了。
如此一想,她眼睛更亮了。
瞧她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直是他在想法子赶她出去,今儿终于不用走了,才会如此兴奋。
可事实分明是,她一直想走。
云屺仔细的打量,这就是她。
“回去吧。”
他淡淡说。
“好咧。王爷您留步,万金之躯,您一步都值几百两银子,留步。”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路过闻恕时,还小小的唤了一声儿子,惹得闻恕肥脸蛋儿一抽抽。
占谁便宜呢?
“王爷,王妃今日好生奇怪,上了一回吊,怎么还转性了?”
戚安不解,居然还会拍王爷马屁了!
以前,跟见着敌人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认为王爷乃横亘于她和三王爷云蔺之间的绊脚石。
但实际上,他们王爷也不喜欢她呀!
看着都碍眼。
云屺双手负后,略微沉吟,“近日盯紧了。”
“王爷,您是怕她憋着干更大的事儿?”
戚安一想,也有可能啊。
云屺几不可微的眯起黑眸,他是怀疑,她被调包了。
返回玉衡阁,丫鬟簌月与龄香等了好一阵儿了。
“王妃,您的脖颈都破了,奴婢给您擦药。”
龄香早就准备好了。
这是个典型仆随主的丫鬟,邺芊宁放火她递油,邺芊宁泼墨她递盆。
估摸着邺芊宁要杀人,她都敢给递刀子。
莽人一个。
而簌月,就不一样了。
边任龄香给涂药,邺芊柠边盯着簌月。
那原本是个活扣的绳索,怎么就变成死扣的了呢?
簌月垂着头,立在一边儿不做声。
以前的邺芊宁啊,莽撞,能得她全副心思的,也就只有云蔺了。
身旁的丫鬟如何,她哪会在意?
涂了药,换了衣裙,邺芊柠对镜看了看。
这邺芊宁其实跟她原本长得很像,唯独不一样的就是,邺芊宁年纪小。
但,初具风韵,而且五官娇到极致。
那种恍似触碰一下,都会心疼会碰坏了的娇。
脖子火辣辣的疼,她索性躺下休息。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邺芊宁的记忆一直在来来回回。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云蔺。
忍着脖子上的疼用早饭,下人却忽然来报。
“王妃,侯府长房的大小姐二小姐求见,说是来看望王妃。”
邺芊柠眉头微蹙,转眼看向簌月。
这么巧的邺芊宁昨天上吊,她们今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