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话不多，傅然就更是个沉默的，一顿饭下来，倒是李乐云和江君昂熟络了起来。
与顾意相对而坐，傅然很难不看她，她微垂着脑袋喝汤，两道浅眉下是卷翘的眼睫，无处不精致。
感受到傅然投来的目光，顾意拿起纸巾掖了下嘴角：“顾先生……眼光不错。”
她目光落到他的钻石袖扣上，终是忍不住夸了夸。
他穿得格外正式，西装革履，金丝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昨夜照顾她一整夜，所以眼镜后的双眸带着淡淡血丝，更有一股子禁欲的气质。
“嗯……”傅然从喉间沉沉嗯了一声，手指轻轻在桌面点了两下，目光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赞同道：“我的眼光向来很好。”
看物品是，看人亦是。
……
安排好姜振鸿生日宴会的事，顾意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除开研究世江集团外，在公司里偶尔还能跟顾妙开两句玩笑话，引得外贸部谣言四起，说向来不合和正副两个经理最近关系亲密！
“顾总，这是您要的锐胜集团的合同。”魏迎雪将合同放在桌上，踌躇片刻道：“顾总，顾总经理好像也在跟进锐胜的案子，最近搜集了不少资料在看。”
“嗯，我知道。”顾意翻了下合同，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锐胜对目前的方瑞来说，算是条不小的鱼了，频频失利的顾妙自然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外贸部经理这个位置，怕是有顾弘渊在，也坐不住了。
“顾总，那我们也要跟锐胜的案子吗？”魏迎雪眸子一亮，语气都忍不住高了几分。
她在外贸部不受重视，一直被安排杂活，但跟在顾意身边，她觉得能学习到很多，特别是顾意能轻而易举地从顾妙手里抢下利新的案子，让她觉得十分膜拜。
顾意抬眸看着眼前有些稚嫩的面孔，不由笑了笑：“顾总经理想要忙活就让她忙着呗，有些合作不是看看资料、谈谈利益就能拿到手的。”
她顿了片刻，缓慢而肯定道：“锐胜的合同我签定了。”
顾妙在她手里还不够看的。
就她那些小伎俩，离她那老狐狸爸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也许是顾意这两天的异常引起顾妙的警觉，她想来想去觉得不安，随手找了两份烂尾的合同送了过来：“小意最近成绩不错，这两份合同之前同事谈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有些难度，小意这两天看看吧？”
“正好，迎雪跟在我身边有段时间了，让她练练手。”顾意当着顾妙的面就把合同给了魏迎雪，还细心叮嘱道：“你放手去做，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谢谢顾总。”魏迎雪喜极，来外贸部三年，她终于有机会接案子了！
顾妙脸色当时就不对了，努力想扯起一抹笑，却压不住怒气：“小意这是打我脸呢，我说难的案子你当着我面给了个助理，不太妥当吧？”
她认为难的东西，她却不看在眼里，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堂姐误会了，我这是充分相信迎雪能做好。”顾意眼眉含笑，看起来温柔极了：“更或者说，是我相信无论她办成什么样子，我都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她越是这样，顾妙恨她恨得牙痒痒。
顾意总是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永远带着温柔笑意，却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在外贸部创下了不可磨灭的神话，威望也远超她这个总经理。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外贸部都会被她收入囊中！
顾妙不可否认，她慌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小意到底年纪轻，性子也轻狂。”顾妙努力撑起一抹笑，将背挺得笔直：“只是合作这种东西朝令夕改，不好说的。”
不管怎样，她不愿意在顾意面前露怯。
顾意耐着性子等她讲完，末了轻笑了两声：“谁知道是我年纪轻性子狂，还是堂姐年纪大了，已经赌不起也没斗志了呀？”
似是要故意激她，不待她回答，顾意又贴心道：“其实堂姐还是趁早跟江、江什么来着结婚当富太太去，我想那比在商场更适合堂姐。”
毕竟在这里，她百无一用。
“顾意，你这是在侮辱我？”她言下之意顾妙哪里听不出来，当即翻了脸。
她真是受够了！
顾意在外人面前一副温柔和善嘴脸，在她面前那张嘴又毒又狠。
“怎么是侮辱，我是跟堂姐开个小玩笑。”顾意瞧着她脸色发青，有些忍不住笑意，但还是缓和了下：“难道堂姐不想跟他结婚？”
看顾妙气极败坏，她就忍不住想逗逗。
顾妙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沉默片刻：“顾意，你再故意激我外贸部经理这位子你也抢不走，但堂姐还是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还是低调些好。”
说罢，顾妙冷哼一声，起身甩门而去。
嘴巴上讨不了好就甩脸子的人，你能指望她成什么大事呢？
顾意觉着好笑，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轻轻覆在面上，无声地笑了片刻才靠在椅背，喃喃道：“再忍忍，就快了……”
只要顺利拿下锐胜，她就能一脚踢掉顾妙，掌控外贸部。
……
姜振鸿寿宴当天。
华灯初上，街市如昼，顾意坐在车里，看着街上行人事物一一后退，眼前姜家大宅赫然出现。上一次她来，是姜振鸿接手姜氏的年度总结会，顾弘瑞牵着她的手来参加的。
这一次，她孤身一人。
“大小姐，到了。”段军缓缓停车，打断顾意的思绪。
从后视镜看，她美到发光。
段军却隐隐有些心疼。
说起来，他家大小姐自顾先生走了之后，就过得很难。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小姐能成功，夺回方瑞，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车窗外灯火齐明，各色人影摇曳生姿；车窗内顾意对着玻璃整了整妆发：“段叔，等我好消息。”
她犹如即将上战场的女将，擐甲挥戈，为了护住心中的那一方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