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莹早上帮冰清办理出院以后，将她的行李拿回家。

冰清在周佳莹家里睡了一整天，她躺在沙发上，伸手揉着太阳穴，安静下来，更加感到前所未有地无力。

外面天已经黑了，忧郁的墨色一直延伸至远方。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瞟了一眼，竟是顾城给她打电话。

她一愣。

顾城几乎不会给她打电话，她知道，连听到她的声音，他都觉得厌恶。

现在，离了婚，他却给她打电话？

要不要接？

她犹豫了。

周佳莹也看到了，狠狠瞪着冰清的手机。

“清清你别接啊，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别搭理他……”

话音未落，冰清已经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周佳莹气得直翻白眼，冰清永远拒绝不了顾城。

“我在楼下，你下来。”

电话里，顾城的声音仿佛是命令。

说完以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冰清怔愣半天，她起身走向窗口，轻轻撩开窗纱向下看。

果然，顾城的奔驰车停在楼下，车灯还亮着，显然他刚刚才到。

他知道她没地方可去，只能住在周佳莹的家里。

“混蛋，离婚了还找上门来！”周佳莹气不打一处来，“我去赶他走。”

冰清伸手拽住周佳莹，“别，我下去看看。或许，他有话要跟我说。”

说完，她披了件薄外套，走向门口。

“清清！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 周佳莹急得直跺脚。

从前就是这样。

不管顾城怎样冷漠地对待冰清，只要偶尔给她一个好脸色，冰清都会飞蛾扑火般奔向他，拦也拦不住。

虽然每次回来都是遍体鳞伤。

但依旧周而复始。

“你敢下楼，我再也不想管你了！”周佳莹气得放出狠话。

冰清犹豫了下，转身说了句，“对不起。”

还是下了楼。

其实，她不是不懂。

两个人之间的爱，不对等，就没有公平可言。

从一开始，她就爱的没有尊严。

到了楼下。

顾城显然等得有点不耐烦，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打着领带，修长的身躯依靠在黑色的车旁。显得长身玉立，风姿翩翩。

冰清踌躇着走上前，情不自禁拢了拢开衫，虽然并不冷。

却好像隔很远，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寒意。

顾城感觉到她的靠近，猛地抬头，阴沉的脸色，如同风雨欲来。

劈头盖脸质问，“婉儿被人绑架了，你派人做的？”

冰清狠狠一怔，原本想要走近的脚步，突然停滞。

眼前的男人，大老远，不惜跑到周佳莹家的楼下，就为了质问她。

而她可笑的以为，他是后悔了，终于愿意听她解释。

一次次被伤害，一次次重新期待，一次次鲜血淋漓，周而复始。

“冰清，我警告过你。敢动她试试，我要你陪葬！你自己脏了，也想毁了她，你在报复我跟你离婚？是吗？”他鄙夷地看着她，仿佛她有多脏似的。

这样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她。

摊开双手，她苦笑，“我说不是，你信吗？”

顾城冷睨了她一眼，突然觉得烦躁，转身要离开。

冰清突然拦住他，“顾城，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万一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她没有继续说，三年前就是，只是当时她没有证据。

现在，林婉儿肯定是故技重施。

“不可能，我了解她，她从不是你。”

冰清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她从不是你……

顾城再次转身想要离开。

她突然固执地想要留住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抱住他的胳膊，“不要去找她，不出三天，她肯定会自己回来。顾城，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啪”一声。

一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之上。也许很重，也许并不重，也许是因为她麻木了。总之她没有站稳，被他一巴掌煽倒在地。

她伏在粗糙的沥青地上，抬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甩上车门匆匆离开的男人。

这是顾城第一次打她。

从前他再厌恶她，至少没有动过手。

为了那个屡屡陷害她，自导自演的女人，将她的尊严彻底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