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纯爱 > 美男十三院
第一章
作者:泉 | 时间:2018-08-23 12:05 | 字数:4863 字

解秋思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肚子也饿得叫唤。来清远寺已五六日了,还是未能习惯这里的顿顿清粥小菜,他想吃西湖醋鱼、叫花童鸡、稻草鸭、龙井虾仁、珍珠蟹,总之他想吃一切带肉的玩意儿。他还想搂着他那温香软玉的新纳小宠睡觉。但是此时的他,只能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纳闷:为什么这次就阴沟里翻船了呢?

想来想去他明白了问题的根结所在——孙乔安!

事情是孙乔安向他爹捅出来的,把他发配到清远寺也是孙乔安出的主意。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孙大总管那可恨的嘴脸。当时孙乔安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悠悠道:“少年血气方刚,偶尔做出些出格事儿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心性儿歪了时做长辈的理应及时匡正,让咱们少爷去清远寺小住一段时间,或许他就清心寡欲了,老爷你说呢?”

偌大的解府里,谁不知道家主解尚唯大总管命是从!

解秋思越想越郁卒。但是他知晓孙乔安的厉害,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孙乔安着实可恨,但谁叫他是爹爹的心头肉呢。不甘心又有何用,狠狠的拉了被子遮住脑袋,不再想那些个噎人的烦心事儿了。

次日清晨,微风徐徐,梅香浮动,正是睡觉的好时光,却听到有一个清雅的男声响起: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这眼儿媚词是好词没错,错的是入了正在这里一身赖子没处擦的解秋思的耳。他昨晚睡得迟,心情本来就不舒畅,再加上自小就有起床气,于是愤愤的想:罚到这尽是和尚木鱼的地方思过已是令人烦闷,还大清早的有人学人咏梅扰他清梦,最是讨厌!于是猛地翻身起来,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大骂:该死的闹山麻雀,大清早不让本少爷人睡觉!

骂完揉了揉眼,拖着鞋履下了床,推开那窗户,依稀看见篱笆外腊梅怒放,一个修长的白衣背影,端的是长身玉立,要是平时,解秋思一定发挥他卓越的爱美之心,一定要冲出去看看那人的正面看过究竟。但是这几日偏偏没有了那个心境,反而觉得外面那人很是碍眼,于是就清了清嗓子,高声诵到:“一二三四五六七,门外有只打鸣鸡”。诵完自己不禁自夸:好诗好诗,真他妈的押韵。

此时正巧二管家解原从旁经过,听了赶紧几步上前,对那白衣男子道:“公子见谅,我家少爷不是存心冒犯,只是他向来有些起床气……老夫在这里替他赔礼了。”说完拱手弯腰,诚惶诚恐。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无妨,是我唐突了,不知道这个时辰还有人没起床。”说完半侧过脸,像是要望向解秋思那方,却不知怎地停了,抚了抚衣裳的露珠,施施然的沿着小道离去了。秋思透过木窗,看见外面的那人居然没有反驳,还悻悻的走了,这甚合秋思意。

少倾,解原透过镂空窗户,看着自家少爷大约也在悉悉索索的穿衣,没有去睡回笼觉的征兆了,心里很感激那只“闹山麻雀”,赶紧进门乘热打铁请示:“少爷的文采是越发精进了,那新来的梁公子已经安排妥当了,可那院子该起什么名啊?还请少爷赐名。”。

解秋思瞌睡没了,人也精神起来:“难得本少爷出口成章,就以这句诗为名吧,如今梁公子是我的第八个心肝儿了,依次来吧,就名为门院。嘿嘿,我果真是才思敏捷,回去一定要和堪赫哥哥说去。”

解原听后冷汗直流,随声附和道:“不愧是少爷,起的名就是独具匠心,标新立异。”

解秋思听惯了这位二总管的奉承,伸了个懒腰,皱着清秀的眉头道:这破庙里连丝油腥味儿都闻不到,顿顿清粥加馒头,我日日吃不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原叔,你去给我弄只鸡来……”话没说完,却想到刚才那人,又兴奋道:“刚才那人是谁,这大冬天的难道不止我一个人被罚?”

解原被他这么一问,身形一晃,嘴角抽得厉害,许久才看着秋思希冀的眼光,无奈道:少爷啊,你,您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您这般不长进好么?方才那人是灵境山庄的少主,人家是来与老方丈讨论佛法的!”,他实在是想像以前那般挑好话与解秋思,但时时刻刻说违心之语,难保不能被真话憋出病来。

解秋思不以为然:“哼,原来是灵境山庄的,敲木鱼念经有什么可讨论的,又不出家,我爹爹还说我不学无术,我看这位灵境山庄的才堪称其中翘楚。”说完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只见年迈的老管家胸口大起大伏,再不多接一句话。

又过了大半月,终于离了清远寺,回到了家中。祁氏领着一众姬妾早早的来到大门外,迎接离家一月的解秋思,看到人从那马儿上翻下身,那眼泪瞬间就沾湿了罗帕:“快过来,让为娘的瞧瞧,可是瘦了许多。”

解秋思快步走上去,牵住祁氏的手就开始抱怨:“娘亲,那破庙……那清远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山蚊子像拳头那么大,咬得孩儿全身是孢子。”

祁氏听了破涕为笑:“你这泼猴儿,就知道耍嘴皮子,这冬天哪来的蚊子。”其余一众妾侍也跟着笑起来。秋思眼珠子转了转,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没看见目标,就低声问:“娘,爹他还在生我气吧,怎么没看见他呢?”

祁氏皱了皱眉,但在儿子跟前也不好明显的表现不满,只硬邦邦的说道:“你爹他和孙总管外出办事儿了。哪有时间生你的气来着。”

秋思略一想就明白了祁氏为何这般神情,便赶忙撒娇道:“娘,我饿了,我要吃清蒸鲫鱼。走走走,快进门去。”祁氏这才又露笑意:“你看我都糊涂了,紧着和你闲话,都没顾及其他,快进屋吧。知道你要回来,菜饭都备齐了。”

填饱了肚子,秋思急不可耐的去了后院,想着那梁笙,那眉目如画的面容,那弱柳扶风的腰身,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远远就听到院子里众人有说有笑。可当他跨入门院那刻起,笑声就销声匿迹了。众人都转头望向他。尤其那梁笙,眼神那叫一个恐慌,看得秋思心情很是纠结。但眼见这环肥燕瘦的众多美男,瞬间忽略了那一点不和谐,调整心情正想开口,只闻左边那位红袍男子戏谑道:“哟,我们的大少爷荣归了。看那眼媚腮红的,怕是被清远寺的小沙弥伺候得舒坦了。”

那红艳艳的外袍上,银丝线绣着的几支腊梅,远远看去闪闪泛光,袍里白色绸感中袍上系着一根四指宽的银灰色束腰,衬得那身段好不招摇。再看那白狐狸毛围脖上面白皙俊俏的盈盈笑脸,使人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秋思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心里想着:不气,不气,美人说什么我都不气。想完扬起笑脸道:“丛绛哥哥,那些小和尚哪有你俊俏,我是像你想着我般心心念念想着你的。”

旁边正在下棋的桑逸噗一声就笑了出来,丛绛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遂愤愤对秋思道:“我呸!谁想你?寡廉鲜耻!”

那梁笙已不再慌乱,只是脸颊有点微红,饶是他唱惯了戏词,见惯了戏台风月,真当遇上这真实的桥段,还是有些臊得慌。

梁笙无疑是个美貌的戏子,不然也不会被解秋思瞧上。但看见他那臊红的脸,解秋思心里盘算着,面皮这样薄,应该多历练才好啊!

那边美人三三两两的作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小院,只有桑逸一人迎了过来:“秋思,你可是清减了。”解秋思目光跟着离去的梁笙,嘟着嘴说:“阿逸,那梁笙好像有点怕我诶,跑得跟尾巴被火烧了一般,先前他没来我府上时,我每次去给他捧场他都对我含情脉脉的抛媚眼,欲说还羞的,我以为他也是中意我的……现下却这个模样。”

桑逸满脸冒黑线:“你是看见俊美之人都觉得别人是中意你的吧!”

秋思想了想,回答道:“那倒也是,想必是我多虑了,他怎么可能不中意我呢。”说完又容光焕发起来,样子很是傲娇。桑逸心里暗想:你到底要毒害多少人才肯罢休啊!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他知道秋思的脾性,向来觉得自己强抢男子是天经地义的:喜欢你才抢你呢!

看着他年轻的眸子闪啊闪,比琉璃还璀璨,白嫩的皮肤上因为走得太快而溢出了细细的汗珠,桑逸心里的一角软了又软,轻声道:“今晚去我那里,可好?”

解秋思闻言偏头看向桑逸:“阿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离家一个月,想必大家都在想我,那君王还兴那什么?哦,对,雨露均沾,我今晚……去梁笙那里,新人要多体贴体贴。”。他说话的样子很是无邪,让人都没法向复杂处想。就是这样的人,后院却陈列了那么多男色,真的是让人怨不成怨。

“你那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桑逸无奈的答道。他其实对这次相邀,本来就没抱希望,只是对桑家有个交代罢了。

但是解秋思很不解风情,他懊恼的说:“哎呀,原来阿逸你原来背着我偷偷哭了的,我记得还是你七岁时被我作弄哭后就再也没瞧见你流泪的模样了,想必是我大意了,你现下该不会又要找个地方独自啼哭了吧?”

桑逸差点没气的吐血,这人总是可以随时随地激起他的怒火,也不再多费口舌,索性大步离了去,但走了几步又回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算你狠!”

桑逸离开后,解秋思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向身后的连越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我离开的这一个月里,桑府出了什么事儿。”

连越好奇道:“少爷,你怎么断定桑府出了事儿。我在府里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儿啊?”连越是解秋思的书童,但是解秋思自小就不爱读书,所以书童就顺势转化成如今的贴身小厮了,只是解秋思强抢了双月戏班的青衣梁笙后,被戏班的老板告到了衙门里,解尚花了大把银子私了后,这厢去清远寺思过,就一个仆从都没被准许带上,自然也没带小跟班连越。

“你懂什么,阿逸今天无故献殷勤,事有反常即为妖,肯定是桑府出事儿了。”

连越豁然开朗:“那倒是,平日里是没人愿意少爷去他们院子的,桑公子也不例外。”说完才觉得好像说错了话,立马补救到:“院里的公子们都比较矜持……”

解秋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自家小仆,看得连越浑身发毛,他才说:“你说话也比较含蓄,颇有乃舅之风。”

是夜,解秋思用了夜宵后,敲响了那门院的门。此时的梁笙心又高高悬起了。他对这个解家大少爷是早有耳闻的,娇纵跋扈,喜爱男色。他在戏班里长大,对龙阳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没想到这劳什子的破事儿会掉在自己身上,往日解大少爷出手阔绰,金玉不拘,那他馈之一笑也是应该的,但如今却被横抢了来,再不能用对待客人的那套来对待他。正想着。看见解秋思自行入了门来,他忽地站起来,但又不止该作甚说什,倒是解秋思兴致很高的模样,来就牵了他的手:“快坐下,你是在等我么?”说完自己也依桌而坐。

复而秋思又道:“我知道你也是对我有意的,不然也不会每每对我置笑,现下好了,成了一家人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有什么不习惯或者短缺的,就跟府里的二总管说一声,或者和我说也行。”秋思说完眉眼开妍,定定望着梁笙,一副得偿所愿的形态。

梁笙受不住那种目光,别开头去,心里苦笑连连:这解大少爷是真傻还是假傻,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看来后半辈子就要在这解府里终老了。想完正过头来,对秋思轻声说道:“如此,梁笙便劳烦解少爷照拂了。”

秋思到不推辞:“那是当然,你叫我佩玉就好,少爷少爷的多见外啊,嗯,这夜也深了,我们这就歇息吧。”说完站起身,拉了梁笙的手,就要向内室走去。梁笙很想强作淡定,明白早晚要经历这一劫,只是全身还是止不住的僵硬发冷。

秋思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咦,你的手怎的在抖,是被冻着了么?被子里暖和,你快快去躺下吧。”

也不知秋思是故意还是无意,在这当口,说出这种话来。就算说者无心,听着也有意。梁笙向来也是心气儿高的,怎敌得过这番的戏耍,用力的抽出手来,后退了几步:“我,我还不想睡。”

解秋思看着自己还有余温的手,扯了扯嘴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声音也变得慵懒起来:“那我先上床睡了,夜凉如水,你也早些休息。”说完一股脑儿的把自己抛到床上,蹬掉鞋袜,钻进了软软的棉被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房顶上的黑衣人这才施展了轻功,几个鲤鱼打挺,消失在了夜色中。

桑府偏厅里,桑奎来回的踱着脚步,听见外面有声响,几步迎了上去,看见来人神色瞬间松懈了许多:“乾儿,那边情况如何?”

那被唤作乾儿的男子,正是桑奎收养的义子桑乾,他愤愤道:“义父,别提了,解秋思那厮今晚去了新纳的那个戏子那里,根本就没去大哥那边,看来大哥说得对,解家靠不住,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