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把女孩放在床上，用被褥盖住身体，一件件的脱掉了里面的衣服。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女孩的脸苍老的很快，原本还有点水嫩的肌肤，此刻已经干瘪的像老树皮。

青春洋溢的花季少女，一个小时之内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奶奶。

这种现象，我只在华夏四大神术之一的无上威力中见到过。

开个玩笑，言归正传。

青瞳先是把脉，她的情况不是很好，脉搏跳动的迅猛，超出了正常人的速度。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她的身体里被人下了蛊？

蛊的厉害之处我亲眼所见，一条小小的毒虫，竟能让人换取一张梦寐以求的脸。

青瞳说不是，她向上拉拉被子，露出化脓的伤口，说：“汲取生命活力后，身体由此处逐渐腐烂。你好好想一想，这种毒你爷爷对你说过吗？”

青瞳把话题扯到了爷爷身上，我愣了一会儿，开始回想。

生前，爷爷除了教我一些口诀，目的是修身养性。对于赊刀人的技艺，所传不多。

因为他说过，我的体质，不适合赊刀。只教了我如何化解刀的因果，而我第一次赊刀的结果，在陈富贵那边也没有应验。

赊刀讲求的是信仰，刀离手的同时，被赊刀者需对此道满含敬仰之心，否则预言不会浮现。

想了好一会儿，没有一个头绪。

青瞳也很着急，女孩伤口的腐烂面积正在扩大，她捏着手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忙说：“想想你和他的经历，他老人家生前不教你，说不定在平时在你面前做过。”

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与爷爷走南闯北的一幕幕在脑中回忆。

忽然，爷爷的面容在我脑中慢慢放大，他坐在土炕上，手里掂着菜刀，把面前的各种粉末均匀的涂在刀身，淡淡的说：“赊刀人，刀是媒介，预言是灵。但天有不测风云，命数不会一成不变。当媒介失去了作用，灵却还在。那么灵就会寻找新的媒介，孩子，你懂吗？”

这段话，是我在最后一次大病初愈时，爷爷对我亲口所说。

我也只是听在了耳中，并不能理解话中含义。

我走到床前，拉下了女孩胸前的被子。

在干瘪的两团肉的上面，我之前看到的那个纹身字体，是一个存字。

我深深吸了口气，瞬间就明白了。

灵是预言，刀是媒介，刀若毁了，灵重新寻找媒介。

媒介不一定再是刀，它的选择，不受人的控制。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眼中热泪翻滚。原来爷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赊刀人的技艺传授于我。

“想到办法了？”见我情绪起伏，青瞳在旁轻声的说。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五瓶粉末。

五瓶粉末，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女孩是在水边遭了暗算，土行粉末要重一些。火行粉末的暴烈，能很快的祛除毒性，配以木行的生机，有效的恢复伤口。

我将粉末按顺序涂抹在女孩伤口处，当火行粉末涂上后，昏迷中的女孩情不自禁的痛哼一声。

能感知到疼痛，就说明此法有效。

粉末涂抹完毕，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结轮回印。

赊刀人的刀，之所以能预见未来，完全是轮回印的能力。

五行之力以赊刀人的气中和为引，信仰为连接，三者结合，方能激活轮回印，才能预见未来，发出谶语。

只不过，我只见过爷爷在刀上刻轮回印，没见过在活体生物上刻过。

如今之际，不能多想了。

既然女孩已是灵的媒介，或许可以。

轮回印，又称为六道轮回，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转世，更是人活一辈子的简缩。

以贪嗔痴三尸三根为本，衍生出天、人、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尊法相。法相又代表十二道念，生生不息，循环往复，此为六道轮回。

而轮回印的能力，是将六道轮回强行刻印。生铁死物倒无妨，可活体能不能承受住轮回的折磨，无从得知。

从包里拿出瓷碗，将五种粉末倒入当中，混合无根水，用银针刺破食指，混入鲜血后，我拿起刻印用的小刀蘸着印水，心无旁骛的刻起轮回印。

此印刻起来不难，不出半个小时，我收起刀，看着轮回印在渐渐的隐入女孩的身体中。

突兀的，女孩睁开眼睛，一抹抹的红色从眼球的四周爬了上来，猩红猩红的，很是吓人。

青瞳急忙在她额头上贴了一张清灵符，待血色缓缓褪去，她才松了口气。

女孩的身体，像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起来。

我知道，她失去的生机回来了。

大变活人一样，以至于我始终不相信，这就是爷爷对我说的赊刀人。

他对我说了谎，不该是说谎，是隐瞒了赊刀人大部分的秘密。

赊刀人的能力，不仅是赊刀预言那么简单。

十五分钟吧，女孩的身体停止了恢复，较之往常，就是气色差了点。

青瞳啧啧称奇，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死老头子经常在我意得志满的时候泼凉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你爷爷敬仰崇拜。亲眼目睹赊刀人的神奇手段，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们修道的，拼死拼活，宁愿遭受五弊三缺之危，为的也是葆青春，增长寿。邪人道不惜与公众为敌，秘密培育换颜花，为的也是这个。人人都想的愿望，在你的手中，是那么轻描淡写。”

我苦笑一声，很想解释对赊刀人一道，并不了解。

想想还是算了，真话未必有人听，假话却天下人流传。

“这种印，一个生命只能用一次。而且，是不是有副作用尚不得知。我也是经你提醒才想起来，但我不知道，它算不算道长所提到的阴刀。”

赊刀人有阴阳两面，我只知阳刀不识阴刀。

阴刀之说，爷爷对我只字未提。

我见过他施展的手段里，哪些是阴，哪些是阳？阴又代表着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问涌了上来，我却不再迷茫。

照着账簿走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解开所有谜团。

这时，床上的女孩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我，第一句话使我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