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嫁给赫连公子，今后能不能站得起来都说不好！”

锦绣越说越害怕，声音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宁鸢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倒是平静地很，锦绣看她这无所谓的样子，想起来她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娴雅文静的鸢儿小姐了，不禁觉得未来更是黑压压一片，心底里更是绝望，慢慢地抽泣了起来。

宁鸢儿看着哭泣的锦绣，掂量着从她见到锦绣起，锦绣一直对她很是关心，还想着帮助她掩盖疯癫了的事情，替她的婚事暗暗着急。

虽然软弱了点儿，但到底是个忠仆。

宁鸢儿心中转了弯儿：锦绣害怕九姨太醒来之后会向老爷夫人告状，其实宁鸢儿觉得倒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红袖想去告状，九姨太也一定会拦着她的。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而九姨太心里却有鬼。

不过在处理这些事情之前，宁鸢儿要首先解决一件事情，那就是向锦绣解释自己的身份。装疯卖傻可以瞒得住宁府其他人，但是根本不可能瞒住对宁鸢儿十分关心又几乎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的锦绣。

“锦绣。”打定了主意，宁鸢儿抬手拍了拍锦绣的手臂。

锦绣觉察到了，赶紧擦了擦眼泪，看着宁鸢儿道：“鸢儿小姐，什么事？”

“锦绣，你别担心，九姨太和红袖不敢向我爹和大娘告我的状。”宁鸢儿拉住锦绣的手臂，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去。

锦绣愣了一下，然后欣喜地看着宁鸢儿道：“鸢儿小姐，你……你恢复神智了！实在是谢天谢地！”

§§§014 说明身份

宁鸢儿的柳眉扬了扬，然后十分遗憾地告诉她：“不是的，锦绣。呃，这件事情大约很难解释地清楚，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了。”

锦绣一脸迷茫地看着宁鸢儿，宁鸢儿叹了口气，将自己所掌握的讯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锦绣，然后锦绣的脸色越变越奇怪，最后她白着一张小脸用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宁鸢儿，然后绝望地说：“鸢儿小姐，你不会……真的是傻了吧？”

“锦绣，你仔细想一想，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鸢儿小姐！”宁鸢儿握住锦绣颤抖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十分明确地告诉她，“我来自你所不知道的时代，我也根本不叫宁鸢儿，更不是什么宁府的嫡小姐，我姓白，叫白宁夏。”

宁鸢儿不得不花费更长的时间去向锦绣解释这件事情：“事情就是这样，你仔细看看我，我和原来的宁鸢儿是不一样的！”

锦绣看着宁鸢儿黑水晶般的眸子，她的眼睛散发着灼灼光芒，和永远温吞的宁鸢儿确实不一样。鸢儿小姐的眼睛，虽然很美，但是从来都是死气沉沉的……

看到锦绣渐渐冷静下来的眼神，宁鸢儿知道锦绣已经信了她七八成。这种事情总归是匪夷所思，宁鸢儿也不能强求锦绣一下子就全盘接受，她拍了拍锦绣的肩膀，安慰她道：“好了，现在你知道我到底是谁了。但是，锦绣你要记住，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身份就是宁府的嫡小姐宁鸢儿，我的身世你必须保密，不然我会被当做怪物，而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也会被当做怪物对待的。”

宁鸢儿必须让锦绣明白，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互相依靠才行。

锦绣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是，鸢儿小姐。”

宁鸢儿听到锦绣这么喊自己微微笑了笑，绝世的容颜绽放出柔美的光泽，她抿了抿唇继续对锦绣说：“你放心，我既然以宁鸢儿的身份在这里活下来，那么你就依然是我的好姊妹。”

锦绣听了宁鸢儿这么说，眼眶红了红，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那……那原来的鸢儿小姐，她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到那废园的枯井里去？”

这些宁鸢儿都无从得知，她从一醒来就已经代替了原来的宁鸢儿活着，但是从九姨太那夜和陌生男子的对话，宁鸢儿也能推断出个大概来：“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事情和九姨太脱不了干系。锦绣，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宁鸢儿失踪之前和你说她撞见了了不得的事情，怕是活不成了？”

锦绣赶忙点了点头：“记得。”

那天宁鸢儿神色古怪，锦绣记得清清楚楚。

在宁府，宁鸢儿的处境尴尬，没了娘亲又失了宠爱，整日里受尽大丫鬟的白眼，活得如履刨冰。那天，宁鸢儿因了些许小事又被丫鬟们欺负，一时气不过就躲到了别处去，锦绣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过了很久之后，宁鸢儿忽然跌跌撞撞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近乎逃跑地跑了回来。

“当时我觉得鸢儿小姐的神色很惊惶，我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肯开口，只是说不能让我知道，否则我的性命也难保。”锦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这就对了。

§§§015 宁鸢儿的死因

宁鸢儿想，如果她猜测地不差，应当是被丫鬟们又欺负了的宁鸢儿赌气跑到了废园子里去了。原本她以为那里人迹罕至，结果却撞到了偷情的九姨太和那个男子。受到惊吓的宁鸢儿必然惊动了九姨太和那个男子，甚至受到了什么恐吓，所以宁鸢儿从废园子里逃回来的时候才会那么惊慌失措。

“那后来呢？后来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们？”宁鸢儿问锦绣。

锦绣想了想：“那天晚些时候九姨太过来找过鸢儿小姐，说是府里新近添置了些东西，叫鸢儿小姐到大夫人房里去拿。”之后，宁鸢儿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你就没有想过去找九姨太或者大夫人吗？”毕竟宁鸢儿的失踪和这两个人有关。

锦绣犹豫了一下，说：“我有去找过霓裳，她告诉我鸢儿小姐从未去过大夫人那儿。我后来去找九姨太，红袖却说九姨太一直在屋子里睡觉根本没有出去过。所以……”

所以，锦绣也觉察出了不寻常，她不敢继续在宁府里大肆寻找宁鸢儿的下落，只能自己暗地里默默地找着。这一找，就是整整三天的光景。

宁鸢儿看着锦绣不说话，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废园里看到我的时候，你应该很高兴吧？”

锦绣含着泪点了点头：“鸢儿小姐和锦绣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她整整失踪了三天，我急得快疯了，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可惜，她这个宁鸢儿已经不是和锦绣一起长大的那个宁鸢儿了。

宁鸢儿握住锦绣的冰冷的手，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锦绣，你放心，既然现在我已经是宁鸢儿了，那么鸢儿的仇就是我的仇。我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报！”

“怎么报？”锦绣看着宁鸢儿，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鸢儿小姐比以前的鸢儿小姐更加可靠，更加勇敢。

宁鸢儿看着屋子外面渐渐沉下去的夜色，慢慢地说：“当然是让九姨太血债血偿！”

“九姨太？！”锦绣惊讶地喊了出来，被宁鸢儿用眼神制止了之后，她特意放低了声音，悄悄地问，“这和九姨太有关吗？”

宁鸢儿肯定地点点头：“我虽然不知道当日宁鸢儿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我敢肯定此事和九姨太有关。我刚刚说我刚醒来的时候听到一男一女在厮混，那女子便是九姨太！”

锦绣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以锦绣，你要将你知道的关于九姨太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找出那个和九姨太厮混的人，到时候人赃并获，宁府的家规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锦绣仔细想了想，这才说：“九姨太其实被老爷娶进门没有多久，听说以前是江南那边一个很红的青楼女子，老爷南下做生意的时候遇到她，贪慕九姨太的美色，就将九姨太娶了回来，对她十分宠爱。”

原来是个青楼女子，难怪会和男人勾三搭四！

宁鸢儿腹诽着，但是脑子里却转得很快：这么说来九姨太和这宁府里的人也不大熟悉，连贴身丫鬟红袖也是进了宁府之后才结识的。听九姨太和那男人说话的语气，那男人和九姨太应该也不是老相识，九姨太嫁给宁老爷这种富商巨贾，宁府又家规繁多，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到外面去结识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

也就是说，这男人是宁府里头的！

§§§016 红颜薄命

只要一想到这一层关系，宁鸢儿的脸上便显现出信心满满的笑意来。锦绣见她笑了，心里想着同样的一副皮囊，如今的鸢儿小姐倒是更配得上这倾国倾城的容貌，笑起来的时候觉得昏暗的天鸢阁里都亮堂起来了呢。

“鸢儿小姐，你有主意了？”锦绣问。

宁鸢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具体要怎么做，我现在也没有主意。不过，我已经确定这和九姨太厮混的男人就在这宁府里，我们平日只要多注意着，九姨太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的。更何况，九姨太看到我没有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锦绣跟着点头，鸢儿小姐说得对，她们一定能够揪住九姨太的狐狸尾巴替真正的鸢儿小姐报仇的！

“走吧。”宁鸢儿忽然对锦绣说。

“鸢儿小姐，我们去哪儿？”锦绣看了一眼屋子外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此时出去要做什么呢？

“你对宁鸢儿也算是忠心耿耿，我也算是借了她的命活下来的。反正闲着也无事可做，我们不如去那井旁祭拜祭拜她吧。”宁鸢儿说着，锦绣答应了。

带了些宁鸢儿平素喜欢吃的点心和水果，锦绣还拿了几幅宁鸢儿得意的字画，趁着夜色刚起，主仆二人偷偷地溜进了废园子了。

九姨太受了惊吓昏迷不醒，一段时间可能都会安安生生地待在自己屋子里，那个男人大概也不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宁鸢儿和锦绣也就放开了胆子，将带来的水果点心和字画都恭恭敬敬地摆在了枯井旁边，锦绣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鸢儿小姐”声音便哽咽了。

宁鸢儿任她哭着，自己心中默默想着：宁鸢儿啊宁鸢儿，也不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但你这身子我暂时只能借着了。若你有幸还活着，就请好好生活；若你不幸已经蒙难，那我势必会替你报仇雪恨，然后带着你的好姊妹锦绣一道离开这冷血无情的宁府，到一片自有广阔的天空去。

静默了一会，宁鸢儿和锦绣开始准备将那些带来的字画点燃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鸢儿拿着手中那幅字低低地念了出来，字迹娟秀灵韵，可以想见它的主人原本应该是怎样的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

宁鸢儿叹了口气，正要将这字画烧了，猛地手里一轻，那幅字画就被人夺走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有清润华丽的男子嗓音从宁鸢儿的背后响起，跪着的锦绣首先回头尖叫了出来：“赫连公子——”

宁鸢儿心里一惊，没想到这黑夜里都能在废园里遇到这个赫连幽。她急忙伸手扯了扯锦绣的衣袖，叫她噤声，免得把宁府其他人也惊动过来。

赫连幽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宁鸢儿主仆的紧张，他只是拿着那幅字细细地看着，俊美的面容非常沉静专注，好半晌都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那幅字上头莫非能开出一朵花儿来不成？赫连幽不吭声，宁鸢儿也不开口言语，只是偷偷瞟一眼赫连幽的表情，然后默默在心中腹诽。

不过腹诽归腹诽，宁鸢儿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沉默，她摸不准这赫连幽的底细，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巴巴地和锦绣站着，主仆二人齐齐地不出声，寂静的黑夜里只能听到飒飒的风声。

§§§017 直接扛起

“鸢儿小姐写得一手好字。”赫连幽端详着手中的字称赞道，“不愧是宁府的嫡小姐，才华出众，令人倾慕。”

宁鸢儿脸上傻乎乎地笑着，好像完全听不懂赫连幽在说什么一样，但是心里却低低地骂道：这人说话好肉麻，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不过，奇怪的是她并讨厌赫连幽这种肉麻兮兮的措辞，难道是因为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吗？

宁鸢儿在心里默默地鄙视自己。

赫连幽将手中的那幅字终于是看够了，伸手递给了宁鸢儿，宁鸢儿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接，却发现纸的另一端还被赫连幽轻轻拉扯着不放，她稍微使了使劲，只听到那纸发出微微的颤动声，然后赫连幽便将那纸松开了，宁鸢儿一时没有收住力道，反倒是往后退了半步。

“呵。”

宁鸢儿发誓，她听到了赫连幽的轻笑声。但是当她抬起头来看向赫连幽的时候，发现他脸色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幼稚！

宁鸢儿在心底给赫连幽评价：眼前这个所谓的北疆新贵，除了长得美了些，身材好了些，有钱了些，余下的都通通惹人讨厌，性子又恶劣又腹黑，明里暗里地捉弄她，可恶！

“天色这么晚了，鸢儿小姐和锦绣姑娘在这座废弃的园子里做什么？”赫连幽逗完了宁鸢儿，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竟然就站在夜风里和宁鸢儿主仆攀谈了起来。

宁鸢儿不知道赫连幽的深浅，便硬撑着装了下去：“嘻嘻，公子你生得真美，像个女人一样。”

她的话一出口，就看到赫连幽清俊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来，然后迅速地消失了。天色向晚，但赫连幽恰好迎着月色站着，那一抹红晕被宁鸢儿看了个一清二楚。

让你方才捉弄我！

宁鸢儿在心底里默默吐槽，脸上依旧挂着有点儿痴傻的笑容：在富贵华庭的时候，宁鸢儿就隐隐觉察到赫连幽对她的关注。原本以为只是因为订了亲的关系，赫连幽难免对未婚妻子多注意一分，但是很快宁鸢儿就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赫连幽漂亮的长眸就像是能看穿她一样，每当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