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浑身剧烈的痛楚，文思璇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终于回到医院。

她三两步冲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兴奋地握着银行卡，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医生！快救我妈妈！我拿到钱了，你快救我妈妈！”

那高高瘦瘦模样斯文的主治医生陪着她去了缴费处，过了一会儿，却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文小姐，里面只有二十万？这仅仅是手术的押金，完全不够后续费用。”

什么？不够？

自己不惜卖身赚来的钱，竟然不够？！

文思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臂，颤了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医生，就算不够，求求你们先手术好不好？我一定能再弄来钱的，你相信我！”

医生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点点头：“那你抓紧吧。”

走出缴费处，文思璇像是寒冷一般靠在墙上，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让她更加难过。

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重重地滚落，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掌中，一整夜的辛酸与无助，纯真被夺走的痛悔让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痛快地哭出声来。

过路人的目光或疑惑或奇怪或轻视地投在她身上，仿佛无数看不见的利剑般，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双眼，从口袋中一点一点，摸索出自己的手机，然后贴在耳上。

“璇璇啊，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电话里传来一个夸张的女声，“还好我帮你打了圆场。我跟你说啊，今晚你要是再不到，别说这个月的薪水，这份工作你都别指望了！”

“谢谢你。”文思璇悄悄抽了抽鼻子，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会去的。”

说完，她挂断电话，静静地擦掉脸上的泪水。

脆弱与痛苦仿佛一层厚重的外衣般，在她站起的一刹那，迅速地自她身上脱去。文思璇微微合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妈妈还躺在病床上等着自己赚钱给她治病，她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

加油吧，为了妈妈，再多的苦她都能吃下去！

夜色染着霓虹的色彩降临在郁金香夜总会的穹顶，空气中回荡着让人震耳欲聋的喧闹音乐声。

萧远陌无聊地坐在一楼大厅的角落中，不耐烦地看了看手上的表。

因为昨夜的事，今天一整天他都散发着让人恐惧的低气压。心腹助理生怕他再这样下去会让公司里更多的人倒霉，赶紧拉他到夜总会散散心。

没想到来了这里，他烦躁的心情却愈演愈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身边这些搔首弄姿穿着暴露的女人，他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那个故作坚强的可怜身影。

呵，什么可怜，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他冷冷地推开一个拼命往自己身上靠的女人，捏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烈酒带着一种烧灼的温度滑下他的食道，忽然，台上传来一串激烈的鼓点。

他顺着声音看去，三个穿着短裙短上衣的女人踩着鼓点跑上台来——

“呦呦！”

文思璇穿着根本遮不住身体的超短裙，在身边舞娘的簇拥下迅速地跑上了台。

妈妈的病随时需要大笔的钱来维持，她一个穷大学生，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到夜总会做舞娘。

白天的清纯全部被浓妆掩盖，哭肿了的眼睛也因为厚厚眼影的遮蔽而不再明显。她机械地舞动着自己的双手，将内心那个真实的自己深深埋藏在心底，化身暗夜的精灵。

吵闹的音乐声，四周男人癫狂的叫声，还有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巨石般压迫着她，每次上台，即使再怎么安慰自己不过是为了给妈妈赚药费，她也还是觉得不习惯。

与其他舞娘不同，她总是躲避着别人的触碰，甚至不肯跟台下做任何眼神的交汇，跳完一曲后头也不回地下台走人。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清冷的样子反而更加激起了男人的征服心。

台下的男人瞬间躁动起来，疯狂地大叫着涌到台边，伸出双手想借机揩油。

混乱中，不知谁攀着舞台边缘跳上了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倒在，被同时凑过来的几双手生拖硬拽着，一直拉到人群中。

“不，放开我！”她惊恐地大叫着。

虽然以前也曾经被揩油过，但好歹还会有保安维持秩序。

可今晚这是怎么了？

无数猥琐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粘在她的身上，抓住她的大手肆意地享受着她的肌肤，那种恶心的感觉几乎让她快要吐了出来。

“滚，滚开！”

她努力地挣扎着，可钳制住她的大手仿佛厉鬼的魔爪般，让她无法逃脱。

谁来救救她，拜托了，谁来救救她！

忽然，她的耳边几乎同时响起几声痛呼。

紧接着，那些死死抓着她不放的大手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得救了吗？

她几乎精疲力竭，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身后却忽然贴上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别怕。”温柔而疼惜的男声缓缓在她耳边响起，“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