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勘察现场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20 11:16 | 字数:2208 字

京城官驿位坐落于城南,位于庆安坊与靖安坊的交界口,前通东安街,后通淮南街,门庭宽阔,取的是闹中之静。

门前有穿着软甲的士兵站岗,手持长枪,门庭阶梯前上下各两人,大门前左右各三人,前后有士兵把守,外面可见就有二十余人。内部士兵轮班巡逻,两个时辰换一班,一班两小队,由南至北,不间断巡逻,实难想象闯入官驿的凶手功夫是何等厉害。

“听说皇上为你与五皇子赐婚,你拒绝了?”云暮停倚靠着墙边的矮柜,随手拿起矮柜上放着的草编蚂蚱把玩,漫不经心的问正在翻箱倒柜的人。

“消息挺灵通。”柜子里放着些衣物和一个包袱,衣物叠放整齐,包袱里是一些小玩意和女子的衣物首饰。

“亲爹不疼,后娘不爱,姐妹不喜,人做到这个份上你也算厉害。”云暮停顶着张严肃的脸,一本正经的说着风凉的话,“五皇子,在朝中威望虽不如二皇子,但他的功绩全靠自己打下来,追随者众多,有他撑腰,你的曲府不必过得那般……”

云暮停犹豫片刻,搜刮脑中词语,把嘴边的话替换掉,“憋屈。”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钱。”扶桑把包袱拆开,一一翻找过,又重新把包袱系上放回原处,再在那些衣物里翻找,每一件衣服她都拿起来闻一下,“衣服上残留着一股药味,他死前生过病?”

“不曾。”云暮停把草编蚂蚱放下,拉开矮柜的抽屉,里面大都空落落的,只有一个格子里放了一把匕首,与那把割喉的匕首是一对。他取出那把匕首,扬手一抛,丢给扶桑,再次闲聊起刚才的话题,“五皇子的生母是元帝的最宠爱的贵妃,一朝身死,不明不白,五皇子执意查贵妃死因,元帝却勒令禁止,元帝因此有愧于老五,诸多要求尽力满足,但老五始终认定贵妃死于他杀,与元帝日渐离心,隔阂难除。”

云暮停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眼中划过复杂神色。

扶桑微抬双眸,眼珠轻转,“他长得好看吗?”

云暮停轻笑一声,“好看。”

扶桑直愣愣地盯着云暮停,只觉此人笑起来真好看。他生了张冷脸,不苟言笑时威严肃穆,气质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但笑起来却如拨云见日,有了几分年轻人的鲜活。

念头一起,扶桑一机灵,马上把想法晃出脑袋,晃出了个念头,脑袋里冷不丁冒出个大胆的认知。

扶桑瞬息恍然大悟,澄明的双眸在刹那间闪过无数思绪,微笑点头。

“没想到,你喜好——小众。”扶桑把匕首拔出鞘,以手指当参照物,检查刀刃的厚薄长宽,同时正色道:“我这个人,不招惹到我是很好说话的,你别找我麻烦,这道圣旨我不会接,但话说回来,喜欢就去追求,别在意世俗的眼光,否则我不嫁总会有下一个赐婚对象。”

云暮停猛地将抽屉推上,发出一声巨响,他面色凉如水,声色沉沉的问:“本王喜欢五皇子?”

扶桑的视线让匕首切割成两半,隔着匕首看人,没把话说破,看在世俗封建难容的份上,好心帮一把,劝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容易追——人火葬场,可别大热天穿貂才悔不当初。”

云暮停冷笑,胸口堵着一团气无处发泄,一拳砸在矮柜上,放在上头的物件不稳的滚落下来。

“咚”的落在木地板。

扶桑倏地抬头,眼神盯着那个滚落的铁球上。

乒乓球大小的铁质球体,骨碌碌的从前头往床榻方向滚,在两人的注视下滚进床榻下头。

屋里安静,还能听到铁球滚动的声音,最后撞到墙壁,一声细微的撞击声像是撞在人心上。

扶桑转头去看云暮停,云暮停同时抬头看过来,视线交汇,两人眼中平静,分明透彻却又似蒙着层让人看不穿的雾,无法从彼此眼神里确认东西。

“咳。”扶桑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没比谁单纯,相互提防不信任,这一眼看得相当尴尬。

“曲大小姐,你这个态度,本王是不是有必要怀疑你有所隐瞒?”云暮停不要脸,不见一丝尴尬,反倒堂堂正正的追责。

“彼此彼此。”扶桑嬷嬷鼻子,把匕首收回刀鞘,走到屋内留下的干枯血迹旁,附身查看,地面的确有不明显的倾斜,她蹙眉摇头,“不对。”

“宋察鸿躺着这里,发现的时候流了大滩的血,当时地面倾斜,血液会往里面流。”云暮停脑子转得快,在察觉到问题时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本王赶来时,尸体与血液与现在无异。”

“血液没有奇怪的断横,不存在擦拭的可能。从血液痕迹看,他面朝门而坐。”扶桑在血液旁坐下,在喉间比了下割喉的动作,然后倒下,“颈部是大动脉所在,一刀毙命出血量大,他右侧后背的衣物几乎让血浸透,说明血液没往里流。”

“两人死前是朝门跪着。”

“我最烦的就是办案出现场不带仵作,一群外勤折腾完把尸体抬过来就让验。”扶桑干干脆脆的躺在血液旁,缩起脚假装自己是死者,“人跪着倒下的时候往往会往顺手的一边倒下,第一个死者是左利手,会倒向左边,跪姿导致身体微侧,左低右高,血迹不可能浸透右后背。”

“会不会是神志不清导致?”

“对,他当时因为细针的缘故已经神志不清,头还很疼,但他是用惯用手拿的刀,他还保留着长久以来的习惯。”扶桑闭上眼睛,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没了声。

下意识的自动化行为是身体反应,而非头脑主导,所以他会倒向左边,那是他的习惯。

云暮停等了片刻,走到门口吩咐黎邑,去把官驿的设计图纸找来。

回扶桑听着脚步声走远,又走回来,最后停在她左边。

扶桑慢慢睁开眼,盯着顶部房梁,问:“你为什么站着我左边?”

“废话,右边全是——”

因为右边会有血,所以“他”不能站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