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验尸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20 11:16 | 字数:2224 字

验尸房内。

“两具?”扶桑站在两张木床中间,左右开弓掀开死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右手边的死者是新来的。

“不抓到凶手还会出现第三、第四具。”云暮停让人在验尸房摆了桌椅,正端着杯茶靠墙坐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尸体与扶桑。

换个场景,将他是看戏的都没毛病。

“京畿司和官府都有仵作,你们验过了吗?”扶桑边斜挎的小布包取下,边询问进展,“我只带了剖尸用的工具,其他的备得不全,劳驾取个仵作箱过来。”

“此事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官府人多嘴杂,不便用现有的仵作。”云暮停答。

直接说不信任不就完了,废话一箩筐。

扶桑解开披风,随意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两条绸带把碍事的广袖绑起来。她回曲府时不方便带着行李,衣物是苗怀柔给准备的,京城大家闺秀的衣物均是广袖,寻常人家与下人才穿束袖。

“我只负责验尸,那些事不必说。”扶桑走向一旁的木架,铜盘里盛着清水,用皂角洗手。

把盖尸体的白布卷走,着手验尸。

“寻常仵作验尸前先烧香。”云暮停边品茶边看美人对男子的尸体上下其手,闲得慌的开腔。

“我们这行又叫尸语者,面对枉死之人,只有真相才是最大的告慰。”扶桑抓住尸体的手,见他双手握拳,臂曲而缩。她抿了抿唇,抓着手做屈伸动作,再把死者的衣袖卷起来,“死亡超过十二个时辰,尸斑呈……”

“我知道。”云暮停出声打断,放下茶杯走过来,站定在对面,“我想知道的是死因。”

“颈部伤痕长二寸三分,痕深一寸七分,食道气管并断,一处刀痕,当下身死。”扶桑仔细检查第一具尸体的脖颈出的伤痕,同时汇报伤情,“伤自右耳起,右边下手处深,左收刃处浅,中间不如右边。他是个左利手吧。”

话音刚落,云暮停已明白她验出的结果,“他们不可能自尽。”

扶桑抬眸望向对面,“尸体口、眼合,用手把定刃物,似做力势,其手自然紧握,这些是自割喉下死的表现。”

见状,黎邑担心两人吵起来再一拍两散,苏忙上前打圆场。

“曲大小姐,你有所不知。”黎邑指着第一具尸体介绍,“他叫宋察鸿,三十三岁,从军十五年,二十岁调任京畿司密使。这是詹山,二十八岁,是王爷的亲兵,十五岁任亲兵卫统领。他们在两年前随王爷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前不久刚回京,就等着尘埃落定,论功行赏,好回家与父母孩子团聚。”

扶桑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惊讶,当下明白云暮停言辞凿凿反驳的缘由,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谍报人员与自小严苛培养的亲兵,在太平盛世以同样的方式自尽,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扶桑目光从死者身上转移到云暮停身上,说:“你知道死因是割喉自尽,但你不相信,所以才让我验尸。”

云暮停爽快承认,“我要知道促使他们自尽的真正死因。”

扶桑第一次验尸让人当贼防着,没线索的时候验尸按流程一步步进行,但这次死因明显,对方不信,又急着不肯慢慢来,还不主动告知要求。

“早说想要知道什么,刚才那些我就省了。”扶桑倾身晃了晃垂到身前的头发,侧身一甩把头发甩到身后,“简单来说,你要我验的是这两具尸体身上有没有其他因素,导致两人以相同的方式,对吧?”

“有吗?”云暮停问得直白。

“有。用毒,或是……”扶桑犹豫片刻,囫囵吞枣的吐出两字,“用针。”

“军医检查过,没有中毒的迹象。”

“致幻的毒,过后未必检查得出来。”扶桑盯着尸体片刻,再看放着旁边的小布包,“死前如果有呼吸或是服用过致幻的毒药,会导致血液流动加快,心跳加速,在药效下死亡,死者尸体心脏会过大。”

扶桑问:“剖吗?”

云暮停挑眉审视着扶桑,眼前就有一个银针用的极好的人,且她故意忽视,“不应该先检查针吗?”

“……”扶桑在心里暗骂一声,“战王爷但凡讲点道理,我都不至于想着先剖尸。”

待会找出根针,指不定她就给冤枉成怀疑对象了。

“这两人死在官驿。”云暮停说。

官驿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去,扶桑安心了。

扶桑把尸体的上衣脱掉,手在几处大穴摸过,在体前正中线的檀中穴摸到一处硬刺。

“按压住两侧。”扶桑取出纤薄的解剖刀,在那处划了道口子,用镊子把针取出来,“拿着。”

说这,扶桑走到木床头,蹲下身子,细致的拔开死者的头发,从头顶又取出一根细针。

“高手啊。”扶桑拿着头部取出的两根细针,“头骨坚硬,能把细针全部扎进去很难做到,而且头是百阳之汇,差了毫厘都会直接致死。”

“你做得到吗?”云暮停认真发问。

扶桑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给气死,拆台来的吧?“我要有那种功夫,你就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了。”

“去查京城有哪些大夫擅使银针。”

“等等。”扶桑喊住人,对云暮停说:“你昨天说会查清宜宣世子的死,是真的吧?”

“安国侯于国有功,宜宣死得不明不白,必须找出真凶给安国侯一个交代。”

“我送你条线索。”扶桑说:“药铺或是医馆卖的钩吻多是切段和晒干的,想买到鲜用的只能自己采或是从药农手里买。钩吻长在山地林缘阴湿处,那种地方多毒虫毒蛇,不是随随一个人就能去采的,所以那株钩吻草多半是从药农那里买的。”

云暮停双手环胸,露出如狐狸般狡猾的神色,“听这话的意思,曲大小姐是想让本王替你调查。”

扶桑当即想把手里两根细针扎过去。

“只不过看在调查同一件事的份上,给战王爷提供个线索而已。”话未落,扶桑话头一转,“我想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