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都在做戏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27 14:17 | 字数:2208 字

“既然不是,不如拿出证据来。”苗匡完全是副和事佬的样,仗着自己是长辈倚老卖老的偏向自家,“我们不是想怀疑谁,只是古怪之处出在你身上,当是给我个面子,把话讲清楚。”

“您老说错了吧?”扶桑偏头看向那位年有六十,额头布着深深浅浅的皱纹,他眼中有锐利的精光藏在瞳仁,不容小觑,“你们自己家出事,无凭无据污蔑人,却让我拿证据自证清白?”

扶桑擦掉眼泪,起身行至曲垣跟前,“敢问父亲是出了何事,女儿要一起床就被别人问罪?”

“只是个下人突然魔怔伤了主子。”苗匡故意隐瞒真相,“那侍女素来老实,在府中多年,偏偏昨夜伤了你们大舅母。”

扶桑仿若受到打击般身体踉跄一下,眼眸茫然的眨了眨,环顾小厅内的众人,“下人?”

“是啊,不然你以为该是谁?”苗匡反问。

“不是二娘?”扶桑愣愣道。

“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不知情,怎知此事跟柔儿有关?”苗匡眼眸里藏着的精光射向扶桑,“此事从未有人对你说起,一个称自己无辜的人却知晓出事的是何人,你该如何解释?”

“二娘言辞凿凿的污蔑我害她,原来是为了一个下人。”扶桑目光哀伤,却是连退数步靠着椅子间的案几,单手撑着边缘,骤然发笑,“苗家下人金贵,打伤自家主子竟让尚书府的大小姐替她背锅挨打,在二娘心里曲家血脉轻贱到如此地步,我们曲家在苗家眼里算个什么玩意儿,嫁过来真是委屈你了。”

“老爷,她就是故意害我,否则你怎会知晓我在何处?”苗怀柔辩解。

曲垣脸色越发冷凝,一大早苗家兄妹二人就让她颜面扫地,如今更是拿曲家不当回事,这个份气他忍不了。

“这种事你当然是能瞒则瞒,怎会让我知晓?”曲垣眯缝着眼,冷沉沉地盯着苗怀柔,“你巴不得我一辈子别发现你那点龌蹉事。”

“你不信我?”苗怀柔眼中泪水再次涌出,“我嫁给你十多年,辛辛苦苦对操持家事,替你养育儿女,你就如此待我?”

“我亲眼所见,你衣衫不整的从竹院出来。”曲垣道出事实。

苗怀柔气极反笑,流着泪大笑着看着曲垣,“夫妻十余载,一路扶持,今日你却怀疑我不贞。”

“父亲。”曲扶摇梨花带雨的跪下,拉着曲垣的衣袖求情,“娘亲对您从未有过二心,您岂能如此羞辱她?”

曲垣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曲扶摇,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最出色的女儿,可如今看着那张与他不怎么像的脸,一时竟搞不清她是否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曲垣把衣袖抽走,偏开视线,“眼见为实,再替她求情你就留在苗家。”

苗怀柔与曲垣撑起十余载,太了解曲垣的性子了,单凭他一个眼神,就看出的怀疑波及到了曲扶摇,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扶摇,起来。”苗怀柔上前把女儿扶起,拉着她一双柔嫩的手,替她整理好乱掉的衣襟,手掌将褶皱抚平,语气温柔且充满遗憾,“姑娘家要时刻注意仪容,莫在人前失礼。”

“娘……”曲扶摇含泪喊道。

“爹,让女儿单独与他谈谈。”苗怀柔松开曲扶摇的手,把她往外推了推,“好好照顾自己。”

苗匡心领神会,拄着拐杖起身,顺带着把满脸不安的曲扶摇拉走。

扶桑未动,看向曲垣。

“你们先出去。”曲垣道。

扶桑点点头,领着秋晚离开。

走出去才发现曲芙蕖不知何时到的,她没进去,在外面偷听,见人出来装作是刚到的样子,无知发问:“我在房中听到有吵闹声,出什么事了?”

在场无人回答她。

苗匡让管家把门扉关上,往海棠树下的石桌走去。

石桌上还留着昨夜未收拾的酒壶和酒杯,与那只用过的茶杯,都是扶桑昨夜在院中喝酒的证据。

扶桑未在门外侯着,转身回了房。

门扉隔绝了外头的明亮,小厅变得暗了些。苗怀柔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让目光包含失望的看着曲垣,片刻后提裙跪下。

“老爷,你可以怀疑我,但扶摇是不是你的女儿,你我都心知肚明。”苗怀柔哀戚道:“我虽然没能给曲家生下嫡子,但无论是扶摇,还是庶女芙蕖,甚至是养子微生我都尽心照顾,望您看在我替曲家生养过儿女的份上,好好待扶摇。”

“你这是何苦?”曲垣冷声道:“但凡你给我留点面子,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事到如此,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苗怀柔抬头冲曲垣一笑,缓缓站起身,“老爷,这辈子,我从未后悔嫁给你。”

话音未落,苗怀柔冲向厅里的顶梁柱,一脑袋撞过去。

“怀柔!”曲垣惊呼,倏地起身跑出去,接住那反弹回来倒下的人。

苗怀柔脑门撞出一片血色,意识昏沉地倒在曲垣的怀里,见曲垣皱眉紧张,她抬手捧住他的脸庞,“不怪你,是陷害我的人的错。”

曲扶桑,谁输谁赢不一定,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外面候着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着急推门进去。

“娘!”

扶桑坐在房里的梳妆镜前,正在梳头,头皮隐隐发痛不便晚挽发,她就随意用发带扎起。

听着那边传来的动静,秋晚放下梳子低声道:“果然如您所想。”

“她敢做就是掌握好了力度,重伤却不会危及生命,这点痛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发黄的铜镜映着少女的冷笑,她眸中冷光密布,阴森戾气横生,里头像是住着一头地府来的猛兽,暴戾嗜血。她轻触头皮,目光越是杀气腾腾,呢喃道:“真痛。”

苗怀柔以为这一撞曲垣的态度软化,她的计划就败了,但布局者怎么可能走一步算一步?

一击毙命固然痛快,但敌人死得也痛快,苗家配不上这么好的死法。

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