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扶桑乘坐马车离开，躲在盯梢的柳绿从后门跑回清荷院。

“小姐，她出门了。”

曲芙蕖嘴角露出抹冷笑，端着热茶喝了半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滋味她定让曲扶桑尝尝，“我们去看看二姐。”

“小姐聪明。”柳绿高兴夸赞。

丹廷院内，曲扶摇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往日里热闹的院落仅在两日间看起来萧条了，府里的下人都是看颜色下菜，城内传言嚣于尘上，各个担心触霉头，连打扫都疏忽了。

曲扶摇行至院里的观景亭，亭外修葺了一条流水，石头缝隙里开出兰花，水流里养着一红一黑两尾锦鲤。

曲扶摇趴在石桌上，留着水流的声音，闭上眼睛。

冷风吹在身上，曲扶摇抱紧双臂，把脑袋埋在手臂间。

院门口，一道浅灰色身影出现，曲微生手臂间搭着件披风，目光担忧地盯着院里的人，他有心想过去，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远远地看着那一人，默默陪同，不动声色。

前去梧桐院未寻到人曲芙蕖，顺路找了个来，见到曲微生站在院子外，如尊石像般注视着里头，她脚步顿了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走过去。

靠近了些，曲微生看得入神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她顺着视线望过去，见到了曲扶摇。

这种情景，曲芙蕖见过许多次了，但往常没细想，今次一想，倒是让她咂摸出点其他味道。

“大哥。”曲芙蕖俏皮地从后头轻拍曲微生的肩膀，然后走到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怎么不进去？”

曲微生在瞬间收敛起眼中多余的情绪，一身文质彬彬的气质，浅笑着回答：“不方便。”

曲芙蕖笑意逐渐收敛，愧疚道：“是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曲微生出声安慰，把披风递给曲芙蕖，“天气冷，她那样容易染风寒，你拿给她吧。”

“我不帮。”曲芙蕖未接，而是拽着曲微生的手一道进去，“大哥的心意当然要让二姐知道。”

听闻声响，曲扶摇抬眸，见到曲芙蕖的身影，怄气的偏开脑袋，不作理会。

曲芙蕖磨蹭到跟前，伸手去拉，刚碰到手就被躲开，脸上顿时流露出受伤的表情。她从前就会如何讨好嫡母与嫡女，眼下不过是跟往日一样罢了。

为了报仇，曲芙蕖可以忍受如今的一切。

曲芙蕖毅然跪下，低头认错，“二姐，我知道错了，你若是生气就打我吧。”

“你哪错了？”曲扶摇偏头望着亭子外的冬日风光，心里难受，“我拿你们当亲姐妹，曲扶桑被害情有可原，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昨日要在父亲面前细数我娘的过错。”

“二姐。”曲芙蕖再次伸手，拉住曲扶摇的衣袖，语气柔软，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委屈，“二姐，我实在是逼于无奈。”

“你若不想，谁能逼了你？”曲扶摇扯了两下，未将衣袖扯出来，干脆作罢。

“有什么话起来说。”曲微生把披风放下，弯腰去扶人。

“我有错，该罚。”曲芙蕖推开那双手，执意跪着求原谅，“二姐也知道我出了那档子事后，父亲待我不如原来好了，我只是府内微不足道的庶女，若是父亲都打算放弃我，将来必定没有出头之日了。但是曲扶桑告诉我，她有办法让我重回完璧之身，我只能听她的。”

曲扶摇转过头来，低头迎着那双期盼的眼神，问道：“这一切都是大姐让你做的？”

“当然了，我与她不熟悉，发生什么事都肯定是站在母亲这边。”曲芙蕖急切表态，一把抓住曲扶摇的手，诚恳道：“二姐，你放心我假意帮助她，打探出苗家事情的真相，等她还我清白后，我一定会到父亲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昨日所说母亲做的事，是真是假？”曲微生问道。

曲芙蕖顿时泄气般跌坐在地上，蹙着眉头犹豫良久才缓缓点了下脑袋。

“派人暗杀曲扶桑是真，但下毒那件事我只看到素娘从苗家人手里得了钩吻草，并未看到母亲亲手下毒，可能是下人所为也不一定，但曲扶桑为了把罪名扣在苗家身上，故意让我那么说。”曲芙蕖顿了顿，积极道：“还有，苗家的事，她亲口承认是她所为，只是我没有证据。”

“大姐为什么要那么做？”曲扶摇好看的柳眉蹙着不曾松开，她从未想过与人交恶，处处顾及着扶桑刚回京，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待她。

“当年母亲把她送回平阳，又想害她，她恨母亲与苗家。”曲芙蕖道：“你想想看，她才回来多久，府内发生了这么多事，除了她还有谁？她就是回来报复我们。”

曲扶摇情不自禁的随着那番话思考，府内近来的每一桩事都跟曲扶桑扯上关系，偏就没有证据。

曲微生如个旁观者，站在旁边把人与话思考得透彻，心间泛起一丝波澜。他住进曲府已有七年之久，平日里闷不吭声，但府内关系复杂，他全看在眼里，断然不会轻易让人蒙骗，更不会让人利用在意之人。

曲芙蕖，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斗不过曲扶桑，就想挑拨离间利用人。

“扶摇天冷，别再这坐着了。”曲微生出言打断曲扶摇的深思。

曲扶摇抬头看去，见人对她摇摇头，心下了然，“我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曲芙蕖无奈，但没有步步紧逼露破绽，“好吧，你好好想想，我会帮你的。”

曲芙蕖一步三回头，怀揣着一颗愧疚自责心，一再期待人留住她，可惜到了院门都没人作声，她只好失望离开。

“大哥，你觉得谁的话更可信些？”曲扶摇问。

曲微生把拿起披风给她披上，如实回答，“我未接触过曲扶桑，不知她为人如何，但芙蕖的话未必可信。”

“为何？”曲扶摇神思不属的发问。

“我方才听你们一番话，芙蕖跟她有过节，假使她有如此深的城府，怎会疏于防范，轻易对有过节的人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曲微生通透的分析，“我看芙蕖是想借你的手对付曲扶桑，你万不可意气用事着了她的道。”

经曲微生提醒，曲扶摇顿时起了怀疑，不再如刚才那般对曲芙蕖的话深信不疑。

“但大姐的确是有……”

“我帮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