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把扁圆的瓷瓶握在手里，告辞走出庄府。
原本在府外的马车不知去了何处，扶桑左右看看，不见马车和徐征等人的身影。她行至一处车辙印前，蹲下身子，目光顺着车辙印望向前头，车辙印在庄府门前拐了个弯，往来时的方向驾车离去。
曲府位于城北，回去不应该走那个方向。
扶桑顺着车辙印，往前走了一段，到路口痕迹混杂，车辙印就不好找了。
扶桑站在路口思索一会，没有在庄府外等待徐征，独自离开。
冬日的路上人烟少，周围大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白日大门敞开，门外无人，但府内都有看家护院的侍卫，跟着她意图不轨的人不可能在此处动手，她走得很安心。
路过一个巷子口，一只手伸出来，捂住扶桑的口鼻，箍在她腰间的手把人强行拉进去。
扶桑下意识地用手肘往后击打，身后的人闷哼一声，带着人撞到身后的墙壁上，扶桑抬脚就打算踩人。
“是我。”云暮停松开手，靠着墙揉右侧腹部让肘击的地方，“力气还挺大。”
扶桑悬在喉间的气息叹出来，猛地拍了下脑门，缓解情绪，“你干什么？”
“试试你的反应。”云暮停毫无反省之意。
扶桑简直让他给气笑了，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瓷瓶，盯着那双脚，抬腿狠狠踩过去，“我也试试你的反应。”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云暮停强行把脚抽走，“有人跟踪你，你知不知道？”
“多新鲜啊。”扶桑出门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了，从她踏出曲府那一刻起，一路跟到苗府附近，后来没了踪迹，等她离开苗家后那人又跟上来了，可见对方是苗家安排的人。
连她都能察觉的跟踪者，水平一般，置之不理是不想打草惊蛇，万一解决掉这个，苗家请个厉害的高手来，她反而危险。
“本王发现你这人是真不识好歹，用得着的时候好好说话，用不着就过河拆桥？”云暮停站直身体，拍了拍衣袍上沾着的灰尘。
“我发现你这人是真的很闲，出城的人抓到了吗？案子结了吗？”扶桑双手环胸，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同时纠正他的说法，“我们是合作，各取所需，不是我占便宜。”
“是，出力的都是本王。”云暮停转身往巷子深处走。
好好一男的，长了张嘴。
扶桑在原地站了三秒钟，眼珠轻转，把瓷瓶收好，随后跟没事人似的跟上。
从小巷出来是热闹的长街，曲府的马车停在一间茶馆附近，徐征和侍卫正在马车旁守着，见到巷子里两人出来，徐征快走两步上前。
“大小姐，您没事吧？”
此刻，让人监视的感觉消失，对方又隐匿起来了，或者该回去给主子报信了。
扶桑在无客人的茶摊上坐下，无所谓道：“还能让筹码给砸了？”
苗家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府里、商会周围有多少双眼睛日以继夜，日复日，年复年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地方她不敢保证，但曲府与苗家，一日三餐吃的菜谱她都知道得事无巨细，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以为送出城就安心了，那的确是安心得过早了。
茶摊老板送上来一壶茶，扶桑拍了粒碎银子在桌上，“不必找了。”
扶桑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状似无意的提起，“苗家给我的茶忘记拿了，徐征，你去取一下。”
徐征：“……”您把人往死路上推，还惦记着人家的好茶，不怕茶里有毒吗？
“您确定？”
扶桑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在袅袅热气中抬眸，漫不经心的说：“记得把该说的说了。”
徐征瞬间明白取茶的用意，放他去泄露消息的，给苗家的翻盘敲下一记重锤，让他们无法翻身，只能按照她布置好的路走。
“属下先送您回府？”
“做好交代的事，茶别忘了。”扶桑屁股沉沉地坐定，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们，保护好大小姐。”徐征交代随行的侍卫。
扶桑听着不自觉皱眉，明则保护，暗地里曲垣是担心她会失控，安排这么些侍卫把她盯得死死的。
真有心摆脱，他们跟住吗？
扶桑目光从侍卫身上移到旁边的商贩身上，再转移到不远处一家挂有苗家商会徽记的米铺。铺子外摆了个告示栏的木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块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价格，挂着不同的种类的下头。
京米一斗一两三钱，白米一斗八钱七分，糙米一斗两百文。
“比津署价格高许多。”扶桑默默在心里换算银钱，算了个大概就震惊了。
这京米是神仙米吗？两百人民币买不到十三斤！
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正值盛世，百姓大都丰衣足食，做工赚的银钱挺合理，物价也高，但京城的米价格高出想象了。
“京米是贡米里挑出的矮子，只有有钱人和官家才会买。”云暮停挑了个位置坐下，理所当然的喝别人买的茶。
“白米和糙米的价格也贵。”扶桑正想得入神，听了解释下意识地接话，话落才反应过来，把目光收回，看向对面的清闲王爷，“你还在啊。”
云暮停：“……”
“你可以走了。”扶桑直接赶人。
谢贽跟兄弟们通气，得知扶桑正在庄家附近的义安坊长街，匆匆赶来。
见到茶摊附近停着的马车，他有目的的在炎都混迹多年，多各家的马车都有印象，曲家的徽记更甚。
谢贽把一头乱发弄得更乱些，向着茶摊方向冲过去。
侍卫们随即反应过来，把人拦住。
“战王！是战王爷吗？”谢贽和侍卫们纠缠着，扯开嗓子不断喊：“求战王救命，草民有消息告知。”
“放他过来。”云暮停道。
战王发话，侍卫莫敢不从。
谢贽甩开抓着他的人，一把冲到桌前，猛地跪下，“战王爷，我有个兄弟失踪了，好几日没见到人，怕是遭遇不测了，求战王帮忙找找。”
扶桑蹙眉，一下想起那日在官驿说过的话，宋察鸿不是在房内自杀，但房间里的出血量可观，需要大量的人血伪造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