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尸体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29 09:17 | 字数:2243 字

“何时不见的?”扶桑心心思像被线扯住的风筝,刹那间拉回了地面,把脑袋里的算计清空。

谢贽思索许久,一时无法确定是那日不见的,只给出个宽泛的回答,“有十来天没见着了。”

扶桑与云暮停对视一眼,十来天,往前推算,失踪在前,宋察鸿死在后头,时间点太微妙了,极有可能失踪的人是那些血的主人。

她让云暮停查京城的失踪人口,结果查到自己身上了,擅长使针,会催眠,失踪那个是她手底下的人,种种关联牵扯,但凡再查出她有办法进官驿,不怀疑她都像是在包庇。

“十来天没见着今天才——”

“咳咳。”扶桑握拳抵在唇间一阵咳嗽。

云暮停斜眼,余光扫到曲家的侍卫,把不由怀疑在曲扶桑眼里——他是个傻的。

五六个侍卫杵在旁边,他会肆无忌惮的把话说白,把她的底掀了底掉?

“怎么现在才报案?”云暮停问。

不是报案,是给曲扶桑递消息,向她求助。

“他在做其他事,我们不是每日见得到。”谢贽说得隐晦,言下之意是失踪者从其他渠道监视和打探消息,并非能日日出来见面的那种。

“这种事去官府报案。”云暮停扭开头,冷酷无情得很,“京畿司不负责找失踪人口。”

姜杭骑着马匆匆行过大街,找到坐在不起眼茶摊坐着的人主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王爷,京兆府接到报案,找到一具尸体,兴许是我们要查的人。”

位于城东北处遍布着许多手工作坊和少量闾里,闾里住着的是作坊里的工人,平日里工活忙,整日待在作坊里没个歇的时间。

在作坊附近一条排污的沟渠,有成人一臂宽,这周围杂草丛生,恶臭熏天,尸体在四里面根本不会有人发觉。今日会发现是作坊里养的一只看门狗跑出来,把嗅着臭味把尸体从里面拖了出来。

前有京畿司的人在查失踪人口,京兆府接到报案后马上安排了衙役过来,并把消息通知了京畿司的人。

尸体在污染严重的臭水沟里放了几天,头发脱落,身体泡得浮肿苍白,水生的蛆虫啃咬过,伤口与七窍都已让蛆虫霸占,一身泥污未处理,几乎很难辨认。

“是他吗?”扶桑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

谢贽走近看了眼,那具身体浮肿得厉害,面部和身形已无法确认,衣服颜色不辨,身上没有物件,实在认不出来。

“我……不确定。”

“打桶水来。”说着,扶桑把披风解下,顺手递给身边的人。她腰带上挂着两条白色的绢丝带,原本看起来是为宜宣世子守丧系着的,但此刻她把娟丝带取下,把广袖撩起来,露出一截手腕,单手就把带子系上了。

扶桑走到尸体面前,白色的绣鞋踩在脏污上,她在尸体旁边蹲下,看着膨胀的尸体和蛆虫目光平静,透着满满的认真。

衙役打了桶水来,放在尸体怕旁边。

扶桑把水桶挪进,用葫芦做的水瓢舀了一瓢水浇在尸体头部,用手绢把泥污擦干净,那些蠕动的蛆虫在尸体面部蠕动,看起来恶心无比。

脸上泥污擦掉,露出一张可怖的脸,让利器划了得乱七八糟不可辨。

“颈动脉刺穿,伤口呈圆形小洞。”扶桑率先检查了伤口,之后不急于验尸,在身上找寻可让辨身份的信息,“头骨完整,耳侧有道陈年伤,位于耳骨后方,两寸长,面部伤痕共七道,不可辨其特征,眉骨完好,鼻梁完好,下颚有脱臼,左边智齿蛀虫,发黑,门牙有常咬硬物的磕碰缺痕。”

“是六九。”谢贽神色有些恍惚,“他耳后的伤是打架的时候木头断裂划伤的,他爱吃糖,那些便宜的糖块跟硬得很,他买一块,一次吃一点,老爱用门牙咬。”

“尸斑集中后背和颈部,已是浸润期。”扶桑目光望向尸体的下半身,舀了一瓢水浇在双脚出处,泥污洗净,一道青黑色的勒痕出现在发白的脚腕上,极其显眼,“从尸斑位置来看,他极有可能是在倒吊过程中死亡。再下面的得带回去验。”

大庭广众拔死者衣服她好意思,但太不尊重死者了。

扶桑把葫芦瓢放回桶里,把手洗干净。

扶桑刚站起来,披风落在肩膀上,她抬手扯住,“谢……”

云暮停收回手,吩咐下面的人,“把尸体送到京畿司。”

扶桑:“……”还以为是谢贽拿着。

京兆府的人过来把尸体抬走,扶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那些活跃的蛆虫,往旁边走了几步,跺跺脚,甩了甩裙摆,方感觉自己没有和蛆虫为伍。

“你先回去,暂时不要声张。”扶桑避开人小声叮嘱谢贽。

京畿司。

验尸房内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燃着苍术和皂角,气味飘散在空气中掩盖些许尸体散发出的臭味。

扶桑站在尸体旁忙碌,一连串的验尸结果从她嘴里说出。

“全身尸僵缓解,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粘膜高度浑浊,巩膜黑板出现,口腔黏膜及眼结膜自溶。”

“手脚皮肤半呈手套状脱落,绿斑从右下腹开始遍布全身,肩膀和大腿等处出现大理石纹路般。”

“腐/败性腹部膨胀,腐/败血管网,死亡超过七天。”

姜杭是知道主子请——找了平阳县衙的仵作帮忙验尸,上次在平阳见过仅是初步的检验伤口与死亡时间,没有像这次把死者上下里外都给检查一遍。虽然检查得很仔细,但听不大懂。

云暮停记录的笔早已搁下,记录的纸张上前半部分行云流水的字洋洋洒洒的写了不少,到后头那些不理解的开始,他不知道该如何按照口述的记录,超出了范围。

“要验蛆虫吗?”扶桑双手沾着腹腔中的粘液,举着黏糊糊的手说:眼角余光瞥了眼旁边蹙着眉的人,“尸体死得时间长了,确认死亡的时间范围越宽,但蛆虫在特定的环境里成长速度是不变的,可以从它的长短粗略计算出成长时间。”

云暮停:“……”本王不理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