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冰寒袭来,疼痛如绽放的花蕾,瞬间侵袭着方宁月的四肢百骸。
她缓缓垂眸,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左肩里的剑刃。
而后,又挑眉,看向战飞云。
那眼神,带着冰封全世界的凉薄。
此刻,战飞云的神色也是复杂难辨。手里握着的剑,更是不知道该拔出来好,还是不拔的好。
“呜……难受,我好难受……”怀中的战玉妍吐出了秽物,开始不安的嘤咛。
方宁月回神。
她决绝的,一把握住软剑,而后咬着牙,奋力一拔,瞬间,生生扯出了皮肉,猩红的血点子,溅了战玉妍一脸。
“你……”战飞云惊诧。
方宁月静静的看着他,而后扬手一丢,软剑“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嗡嗡”的剑鸣。
“难……难受!晕……”
“乖!公主乖!咱们接着吐,吐出来就好了!”方宁月安抚着怀里的战玉妍。
此刻,她是光着脚的,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汗水混杂着血水,浑身都狼狈不堪,只是,那一双杏眼,却格外明亮。
战飞云看着,皱起了眉。
“殿下……”兰芽有所动容,上前试探着喊了一句。
战飞云醒神,视线从方宁月身上移开,他抬了抬手。
兰芽如获大赦,她径直走到桌前,提了水壶递给方宁月。
“娘娘,这是糖水,公主平日里就爱吃甜。”
方宁月愣看了一眼兰芽,朝她点了点头,随即接过水壶给战玉妍灌了下去。
渐渐的,其他的人,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将地上的污秽清理干净,又端来干净的温水,为战玉妍清理口鼻。
约莫半个时辰后,请来的名医确定战玉妍无性命之忧了,方宁月才舍得将战玉妍放在榻上,自己光着脚,下了床。
“好了,没事。”方宁月擦着额头上的汗,“记得给她按时服药。”方宁月对桃夭交代一句,转身便朝外走。
战飞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软剑。
可是,方宁月刚走到门口,便如枯叶一般,缓缓倒地。
“王妃……”兰芽一声轻唤。
众人都愣愣的看着战飞云,没人敢上前。
银靴轻移,绣着五爪团龙的袍边,轻轻拂过方宁月的脸,她毫无知觉,狼狈得好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
“送回梅苑去!”
“是!”南风骇首,偷偷看了一眼战飞云。
方宁月第四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这次不知道是谁“丢”她回来的,还算有良心,没让她平躺,让她趴着,还给垫了一个软枕在身下。
只是,仅仅是趴着,也让她想起中医里的一个名词,“骨蒸”。
就是形容一种病症,病人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把自己的骨头架在炭火上炙烤,骨缝里说不出来的酸疼,感觉整个人都要油尽灯枯了。
此刻,方宁月的嘴唇都干得都粘连在了一起,一动,就撕开了皮肉。
不远处的桌上,放着水壶,方宁月吃力的抬起头,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终究,她没力气爬起来去倒水。
“兰……兰芽……给我拿点水……”方宁月嘶哑着声音。
脚步声响起,片刻,一摸清凉,靠到她的唇边。
是水的味道,方宁月已无力睁眼,就着杯沿一顿猛喝。
“咳咳……”方宁月剧烈的咳嗽起来。
“又没人跟你抢!”
闻声,方宁月一僵,她吃惊的抬起脑袋,视线清晰处,竟是战飞云放大的俊脸……
“怎么是你!”方宁月警惕的挪了挪身子,却不小心扯到了肩头的剑伤,疼得她欲哭无泪。
战飞云对于她的口气很不舒服,正要发作,可见她因剑伤受罪,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
战飞云放下茶杯,转身坐在桌边。
“别以为你救了十九,本王就会感激你!”
方宁月冷哼,“呵!不敢!”
感激?这个暴力狂,遇事从来不问青红皂白,只会一味的冤枉自己,还指望他的感激?他只要不一剑把自己送走,就算谢天谢地了。
看着方宁月不屑的神情,战飞云皱眉。
这女人如今怎么回事,她以前不是求着自己和她说句话的么……
“只要你安分守己,你依旧是晋王妃!”战飞云的态度和缓了些,“还有,风荷院……本王警告你……”
“行了!”方宁月打断战飞云,吃力的侧过身子,拉上被子,“兰芽,请殿下出去!”
什么?
刚端着食物进来的兰芽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妃居然赶殿下走?
以前,王妃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殿下来梅苑的么!
战飞云坐着,脸色极其难看。
“殿下,您请……”兰芽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战飞云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方宁月,冷哼一声,起身便走。
“娘娘,您怎么赶殿下走了?殿下好不容易来梅苑坐坐……”
兰芽看着战飞云负气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瞧这架势,只怕殿下以后都不会再来梅苑看王妃了。
“他不来,我还能多活几日。我只巴望他永远别来才好!”方宁月躺在床上,背对着兰芽。
兰芽此刻是没看到方宁月的神色,可是就这两句话,兰芽就觉得,王妃不一样了。
终于,在接二连三的被虐后,方宁月总算是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
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虽然伙食依旧很差。
可以理解,没有恩宠的王妃,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方宁月处之泰然,再没了从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众人皆说,王妃经历了生死,转了性。
这天,大雪初晴,阳光无力的晒着,方宁月百无聊赖的趴着,正在摆弄着手里的“石头”。
“哎,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变农药出来的?”
桌上,“石头”寂静无声。
这几日,方宁月除了休养,就是摆弄“石头”。
一开始,它变出那么多的药物,方宁月总以为它有什么隐藏的机关来着,可是,敲敲打打,扒拉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夹层暗格。
方宁月猜想,或许,石头是连同另一个空间维度的钥匙,那些药,都是从另一个空间搬运来的,这才算是合理的解释吧。
可是,它是一个盒子,怎么会有思维判断自己需要什么药呢?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当方宁月出神的时候,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