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
方宁月闻声,挑眉去看。
只见一鹅蛋脸,眉心有颗美人泪的女子,身穿碧色对襟狐狸风毛的棉袄小褂,梳着俏皮可爱的双螺髻,正拢着手捂,立在自己面前。
方宁月,眯了眯眼。
这人,她认得。
就是害自己落水挨打的始作俑者,战飞云的义妹——夏荧玉!
“哼!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
闻言,夏荧玉眸光一沉,随即又得意的笑道。
“被王爷打了一顿,还是这样死性不改么!”
“看来,王爷打得还是不够狠啊!”
“娘娘!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错?”方宁月脸色一冷,“我有什么错!”
夏荧玉得意,“残害五公主,难道不是错?推我下水,想害……”
“啊……”
夏荧玉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尖叫。
紧接着,亭边的池塘,水花四溅。
“救……救命啊!”
“王妃……王妃杀人了!”
夏荧玉在水里扑腾着,方宁月挪到塘边,抱着手臂,含笑看着水里的人。
“别演了。”
“今日除尘,你叫得再惨,也不会有人来给你捧场!”
闻言,夏荧玉逐渐停止了扑腾,浮在水中,冷冷的盯着方宁月。
“哟,游水的动作很熟练么!”方宁月冷笑,“当日落水,是你想害死我吧!”
“哼!你知道又怎么样!”夏荧玉边得意,“贱人!你就只有挨打的份!”
说着,夏荧玉游到岸边。
方宁月上前一脚踩住了她的手。
“啊!”
“贱人!你找死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方宁月讪笑,踩着夏荧玉的脚,却更用力了。
“你快松开!”夏荧玉尖叫着。
“信不信我让飞云哥哥打死你!”
“哼!”方宁月冷笑,“别拿战飞云来吓唬我!”
“他不过是个睁眼瞎!”
睁眼瞎?!
不远处的拐角,战飞云捏了捏拳。
“啊——好疼!”
“贱人!你快松开!”
夏荧玉哭喊着,挣扎着要爬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冽,低沉,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方宁月冷冷回头。
战飞云一袭紫色莽纹朝服,带着宛如神邸一般,睥睨着两人。
“飞云哥哥……”
夏荧玉一下子哭嚎起来,“王妃……王妃她……又将荧玉推下水。”
“她还踩荧玉的手,好疼!”
战飞云挑眉,深深的睨着方宁月。
方宁月只回了他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没有一句辩解,转身便走开了。
“飞云哥哥!”夏荧玉狼狈,浑身都是湿透的泥水,她哭倒,“荧玉命薄,举目无亲,如今,不知何处得罪了王妃,次次都想要荧玉的命。”
“飞云哥哥,荧玉自知是个多余的人。”
“王妃如此不喜荧玉,不如飞云哥哥送我下去见哥哥吧!”
“免得荧玉在此,惹王妃不悦。”
说完,夏荧玉哭得更甚,湿透的衣裙,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战飞云的脸色越发铁青,他沉声喊道,“南风!”
南风飞掠而下,单膝跪地。
“殿下。”
夏荧玉看着方宁月,眼中露出得逞的笑意。
“传我令,王妃屡犯家规,禁足一月!”
什么?
只是禁足?
夏荧玉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战飞云。
“娘娘,请吧!”南风朝方宁月过来。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说着,方宁月冷冷的扫了一眼战飞云,错身而过。
是夜,风荷院里。
夏荧玉在女使的照顾下,坐在内殿,处理擦伤。夏荧玉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始终落在外面的竹桥上。
竹桥上 ,战飞云负手而立,垂眸望着水里的锦鲤。
“南风!”
“殿下!”
“最近,王妃可有和什么人接触?”
“属下一直紧盯疏梅苑,并没什么人来找王妃。”
“王妃最后一次出府还是两个月前,回违命侯府,好像和娘家发生了龃龉,只呆了两个时辰,就气鼓鼓的回来了。”
没有接触……
那这女人为何变得如此怪异?
还突然会了医术,救了小五……
救小五……
战飞云忽然想起什么,抛出一个曙红色小瓷瓶。
南风接住。
“送去疏梅苑。”
这是大内独有金疮药,效果极好。
战飞云看出了南风的暗讶。
“无论她是替谁办事,好歹救了妍儿两次。”
“是!”
南风得令而去。
战飞云转身,却看到泪光盈盈的夏荧玉立在桥边,柔弱的好像风吹一下便要倾倒一般。
“飞云哥哥能给疏梅苑送药,看来,是不生娘娘的气了。”
“那荧玉也放心了。”
“荧玉是个不祥之人,飞云哥哥本不该为了荧玉和娘娘起冲突。”
闻言,战飞云不悦的皱眉。
他最讨厌别人偷听。
更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事。
“一会儿,南风会送补品来。”
补品?
再多的补品,都不如那一小瓶金疮药扎眼。
难道,是他刚才看出了什么,所以才这么轻描淡写惩罚那个贱人?
“平日里,已经送了很多,吃不完的!”夏荧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战飞云的脸色。
“进去歇着吧!”说着,战飞云起身要走。
“飞云哥哥!”夏荧玉连忙喊住。
“你……你今日,可不可以陪我用饭?”
“本王还有事!”战飞云拒绝,却听夏荧玉抢白道,“后日,就是哥哥的忌日了,有些事,我想同你商量……”
提起夏昭,战飞云态度缓和了些。
“好吧。”
“真的?”夏荧玉激动的两眼泛光。
“嗯!”战飞云点头,挤出一个几乎没有的笑意。
掌灯时分,夏荧玉亲自上菜。
一壶晶莹剔透的酒,被摆在桌上。
“你们都下去吧。”夏荧玉吩咐着。
“是!”内使们恭敬的退下。
门被带上了。
夏荧玉捏了又捏手里的帕子,仿佛是在定神。
而后,她小心翼翼的握住身前的琉璃壶,起身,给战飞云斟酒。
“不必!”战飞云伸手掩住酒杯口。
夏荧玉尴尬,窥探着战飞云的脸色,道,“飞云哥哥,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醉。”
“我哥以前,最爱喝的。”
“如今,只剩这一点,你尝尝吧。”
夏荧玉说着,眼中蓄上了晶莹的光。
“既是夏昭爱喝,后日,你拿去祭他便是。”
战飞云将酒杯移到一旁。
夏荧玉瞧着那酒杯,眸色暗了暗。
“我哥泉下寂寞,只怕也无心饮酒。”
橘红色的烛光,映着两人,战飞云眉头深皱。
“你不必担忧,本王答应夏昭护你,绝不食言。”
“嗯,我自然是信飞云哥哥的。”
听他这么说,夏荧玉来了精神。
她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而后双手递到战飞云面前。
“飞云哥哥,喝了这杯吧。”
“权当我替我哥谢你。”
战飞云挑眉,睨着眼前的人。
极其相似的眼眸,战飞云仿佛看到夏昭身插数箭,血红着眼,大喊着让自己先走的情形。
最终,战飞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