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影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的医术已经高明到望一眼便知晓全部了?
不。王冕都没有这个本事。
他迅速低头,掩住心虚,“是。太医说王爷恐会昏迷一辈子,又或是在昏睡中离去……”
苏越宁上前,探了下楚随跃的脉搏,发现他确实是中毒久昏之相。
她并不擅长医术,当年只学了传说中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回魂十三针,且花了小半年才出师。
望着楚随跃病弱的脸,苏越宁便想起他小时候欢快活泼,长大后虽混不吝却并不令人讨厌的模样。
楚随跃能力过人,年纪轻轻就辅佐先太子创下不少政绩,是先太子手中最好用的刀。他昏迷前刚侦破完沉疴宿疾的盐税大案,正是意气风发、功成名就之时。
平心而论,苏越宁真不希望楚随跃死。
她看向贺影道,“我能救你家王爷,作为交换,王爷醒来前,王爷手下的侍卫需要听我差遣。”
见她未发现什么,贺影松了口气,“属下们只衷心王爷一人。”
苏越宁勾唇,漆黑瞳眸朝着贺影看去,“看来,你们是真没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她眸色极深,常年跟在太后身边耳濡目染,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气势,眼底的冰封不容小觑。
贺影连忙请罪,“并非属下不敬王妃,只是属下以性命起誓过,此生只拜王爷为主。”
苏越宁笑,“若真这么衷心,为何听见本王妃能救王爷却不心动,反而更在乎侍卫们的安排。”
“我是否可以猜测,你并不想王爷醒来。又或者你是其他皇子派来的奸细,就想趁着王爷昏迷,掌控蚕食泽王府的实权?”
“?”
贺影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越宁。
她一个三皇子党的人,居然怀疑他这个泽王府的人?
这不贼喊捉贼吗?
楚随跃在床上都差点笑出来了。
阿宁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贺影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话。
只得憋着气道,“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是贵妃娘娘说过,她只信宫里妙手回春的太医,并不信任只略懂一二的王妃您。”
想拿贵妃压她?
苏越宁冷笑,“本王妃能不能行,你去找个相似病症的人过来让我医治,若我真能把人救活,你还要阻拦我么?”
“属下自是不敢。”贺影低着头。
“那还不快去找?”苏越宁冷笑。
“是。”贺影连忙离开,还不忘让随风进来守着殿下。
贺影和随风都是楚随跃身边忠犬。
苏越宁想要在王府站稳脚跟,这两个人,她都得想办法驯服。
苏越宁眼眸一闪,弯腰抚摸楚随跃的脸庞,又顺着脖颈往下。
快到喉结的时候,随风大喝,“住手!”
随风几步来到床前,一把推开苏越宁。
苏越宁被推倒在地,不仅身体被摔的疼痛,手掌还被擦破了皮。
“小姐!”
元梅和元兰连忙上前。
楚随跃听见动静,握剑的手指又动了下。
他眼睛紧闭,灵魂像被锁在躯壳中,想动都动弹不了。
该死!
楚随跃在心里咒骂道。
为了瞒过太医,他必须扮作中毒很深的模样。
虽然前些日子喝了些解药,但也只能维持听觉,身体还是僵木的状态。
原本以为苏越宁嫁过来这天,他会很开心的。
能和心爱之人朝夕相处,共枕而眠,恐怕做梦都是甜的吧?
可他听见贺影说给他换上喜服只是做做样子,还把苏越宁送进溪栏院,离他远远的,免得祸害他。
溪栏院本就是为苏越宁准备的,但苏越宁心悦三哥,他不能给她带来困扰。
他的心迹,只有他一人知晓。
昨日,苏越宁虽住了他们婚房,却独独留他这个新郎,独守空房!
他现在如同半个死人,确实不能吓着阿宁,这事情他忍了。
在苏越宁过来探望他,还跟贺影唇枪舌剑时,他的心里美滋滋的,觉得阿宁好可爱。
还和以前一样能言善辩,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
她刚刚还摸自己的脸,又摸自己的……
楚随跃心神荡漾下,只恨自己是块木头!
他还没跟阿宁多待一会儿,连阿宁衣角的香气都没闻够,随风那个蠢货就进来了,还把阿宁推倒,弄疼了她!
这个狗东西!
等他醒了,定要好好罚他!
楚随跃还在探听苏越宁的动静。
苏越宁“嘶”了一声,便举着那只手,“本王妃手受伤了。”
元梅将小姐扶起来,瞪着随风道,“大胆奴才,竟敢弄伤王妃,你该当何罪?”
随风瞅着苏越宁手上那点破皮,白了元梅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哎呀,快给你家王妃上药吧。若是晚了,这伤口都要愈合了~”
“你!”
元梅气的要死,但又打不过他。
元兰正在给苏越宁涂药包扎,苏越宁泛着冷色的瞳眸看向随风。
“本王妃是在探查王爷身体状况,你若不信可以请太医来看你家王爷是否受到伤害?”
“若太医为本王妃洗脱嫌疑,那你不敬主母、谋害王妃的罪名便落实了。到时即便王爷醒来,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最后一句音色极重,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随风愣住,他刚刚只看见苏越宁快要触碰到王爷的颈项。
那地儿脆弱,便是弱女子都能动手将王爷掐死。
可她到底没来得及动手,王爷脖子上也未有掐痕,就算请太医过来,也无法证明她伤害了王爷。
倒是苏越宁手上那道小口子,确实能证明他伤害了王妃。
随风甚至怀疑,她刚刚是故意激自己出手。
随风咬牙,不甘心地请罪,“是属下太过紧张,请王妃宽恕。”
“只是王爷身体特殊,还请王妃别再靠近,以免属下再次紧张,又冲撞了王妃,那就别怪下属没有提前告知了。”
他话音刚落,床上的楚随跃气得差点冲破桎梏。
只是他自觉使了很大的力气,仍然无法操控身体,只有手指微动了下,彰显他的不满。
这一幕恰巧被苏越宁看见。
她不由眉头微蹙,瞧着随风道。
“你们王爷,是不是在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