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威胁
作者:七月花染 | 时间:2020-05-08 07:14 | 字数:2364 字

黑夜里的京畿司就是一头庞然大物,威严的趴在炎都腹地,守护着炎都,乃至苍焱国。

京畿司号称是苍炎国重中之重的机关单位,权力地位在三书六部之上,直接受命天子,司法、刑法、军事,朝政四大项,京畿司一律有权参与,像是刑部或是京兆府有人收钱办事,故意弄个冤假错案,京畿司有强制查处之权,且可革除官职。

用百姓的话讲,这座用黑黝黝的石头垒成的京畿司,是宫外的土皇帝。

京畿司内尚在值守的人眼见着主子带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怕冷似的戴着披风兜帽,行走间矮着眉眼,明亮的灯火下未让人看出她的容貌。

“王爷。”黎邑穿着京畿司的黑色服饰上前,言之瞥了眼后头的曲扶桑,拱拱手,“曲大小姐。”

扶桑微微点头,抬眸看了眼那名男子,正是曲府小宴那日的白净侍卫。

“尸体带回来了?”云暮停问。

“按照您的吩咐,从京兆府带回,未让仵作动过。”黎邑答。

“随我来。”云暮停迈步往前,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京畿司内部六进三出,规模大到抵得到好半座皇宫,穿过前堂的办公处,中堂分类为二,一侧是藏书阁,一侧叫八书堂。

“八书堂收录着苍焱国立国以来所有案件卷宗,包括各地上呈的案宗详述。”路过八书堂时,云暮停故意开尊口介绍。

扶桑心里犯嘀咕,但还是好奇的往八书堂看去。

京畿司内的八书堂,扶桑听叶轻舟提过不下十回,在下沉到平阳前,他有心往京畿司努力,可惜半道得罪了权贵,新科状元得了职位不到半年就被下沉到平阳当县令了。

年纪轻轻,入主京畿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战王爷——肯定有后台。

三人来到验尸的屋子,屋里摆着数盏烛台,入夜后有人将烛台全部点亮,照着这间阴森的屋子大亮。

两张并排的简易木床,白布盖着,其中一张有明显的人形。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扶桑站在木床前,垂眸盯着白布盖头的人形,没有忌讳的伸手掀开白布,弯腰查看死者。

“那桩事非同小可,你有能耐过了这一关才能办。”云暮停同站着木床旁。

扶桑觉得好笑,站直身体,怎么掀开的白布,又怎么把白布盖回去,“战王爷,虽说你昨日帮了我,我勉强算是欠你一个人情,但你不能仗着一个人情让我办一堆事啊。”

“勉强?”云暮停一下抓住重点,眸光射向旁边的人,“看来需要本王提醒一下曲大小姐,若非本王,你此时已没命站在这里讨价还价了。”

“未必吧。”扶桑不以为然的反驳,那态度实打实的过河拆桥却天经地义,“你帮助过我是不假,但有一说一,我从未讲过自己需要帮助,是你擅作主张站出来保我,把人情强塞过来。话虽如此,但你总归是好心,塞过来人情我也就认了。”

“如此说来,是本王多管闲事。”云暮停眸光冷然,言辞犀利。

扶桑没附和,也没反驳,但那张脸上摆明是认可这个说辞,“不管怎么说,你讨回人情来托我办件事,我理所应当该给你办了。可听你刚才的话,你是打算让我办完这桩事,又办下一桩,把我当免费劳力使唤不太妥当吧?”

扶桑语气客客气气,身在别人地盘,态度是不卑不亢。

“没得谈?”云暮停不强求,背着手准备离开,“既然如此,安国侯与曲府那边的压力,曲大小姐自己顶着。假使本王在宜宣那件事上查出点与你有关的事情,就得请你去京畿司的大牢玩耍几日。”

“只要战王公正办事,宜宣世子的死再如何都调查不到我身上来。”扶桑维持住一惯的冷静。

“这里——”云暮停用手指了下地面,嘴角勾出抹邪性的笑容,挑衅道:“是本王的地盘,公正与否,全凭本王一句话。”

“战王是在仗势欺人威胁我?”扶桑双眸锐利的盯着眼前尊贵的男子,满面肃然。

“是。”云暮停答得干脆。

“没想到百姓誉为明灯的京畿司,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扶桑满不在乎的勾唇笑,主动把双手伸出来,“战王爷只手遮天,想要定一个人的罪,只需要一句话能找出无数罪证,何必故作姿态的调查,现在把我抓了,省得再跑一趟曲府浪费时间。”

目光在空中教会,火花四射。

“黎邑!”云暮停将在门口候着的人喊进来。

扶桑笑意盈盈,嚣张挑衅,朝他扬扬下巴,催促他赶紧抓人。

“王爷有何吩咐?”黎邑躬身问道。

“把她带走。”云暮停沉声道。

黎邑看向扶桑,见两人气氛剑拔弩张,小心翼翼地发问,“带到何处?”

“你还想带回家吗?”云暮停怒道,随即负气离去。

扶桑笑意加深,紧跟着离开验尸房,见黎邑没跟上,她回头道:“我验尸看心情,你认为从城南走回城北我会开心吗?”

“我这就命人准备马车。”黎邑麻利地去准备。

云暮停推开八书堂的门,信步进屋。

八书堂东侧的案前亮着一盏烛台,只点燃了一根蜡烛,烛光下有一白衣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

他面前摆在基本验尸册,侧面的标识上有平阳二字。

“她便是你说的那个仵作?”听闻脚步声案前的云熙月抬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走过来的人,“我看了平阳城上呈的案宗,她十二岁就开始替县衙验尸,虽未正式在县衙任职,但比之从前的仵作她的验尸手段倒是高明细致,没有一个死者的死因是断错的。”

“不好控制。”云暮停蹙着眉,不拘小节的坐在案上。

“看出端倪反过来拿捏你了?”云熙月轻笑着,嘴里吐出阴狠的话语,“出面教训一二。”

“得了吧,转头就把帐算我身上了。”云暮停拿起桌上一个圆形的铁环戴套的武器。

“没有证据。”云熙月说。

“云暮停摇头,琢磨着那样奇怪的凶器证物,“碰到个讲理的行得通,但曲扶桑压根不讲道理。”

“跟你倒是很像。”云熙月失笑,烛光映着那张柔美的脸庞上,如新月生晕。他收拾好案上的书卷,撑着案桌起身,下意识地理了理雪色衣袍,“你不想回宫就搬到我府上来,莫要再住官驿了。”